“不了，我洗澡换衣服。”
“还有啤酒，冰箱里还有饮料，我还买了西瓜。”
“不吃了，我要赶快洗澡换衣服，外面热死了。”
徐嘉乐走了进来，关上门，这个家里的什么都还是老样子，只是，现在的他们不再有亲昵的对视，更不会有回家见面后习惯性的亲吻了。
当下的情景当中，两个人早已经有了难以弥合的裂隙，他们像是结婚多年后因为生活枯燥而貌合神离的丈夫和妻子，在客厅里说话也要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徐嘉乐把手表拿了下来，他随口说：“再也不去这种活动了，我要死了。”
“不好玩吗？”丁邱闻一边走向餐桌，一边问着，他坐下了，又说道，“我在海报上看活动流程里边还有游戏啊什么的，还以为很好玩。”
“不好玩。”
徐嘉乐把手表放在了茶几上，他没有抬头，但知道丁邱闻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空调送风，丁邱闻看着综艺节目低声发笑，然后，将小龙虾上的汤汁嗦得“啧啧”作响。
徐嘉乐走进卧室，从枕头旁边找到了只穿过一次的睡衣，我这才发现——卧室被丁邱闻打扫过了，地板被擦得很亮很干净，薄被子叠成矩形放在床头，而睡衣放在枕头的另一侧，垃圾桶是空的。
徐嘉乐打开了衣柜的抽屉，从里边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那些误解、疏远都没有存在过，他们还像上个冬天那样，感受着浓烈的暧昧，过着肤浅而温暖的生活。那时候，丁邱闻刚来北京没多久，他谨慎、胆怯，依赖徐嘉乐，相信徐嘉乐，仿佛，他的心里只剩下他。
徐嘉乐走出了卧室。
丁邱闻把手机的音量调小一些，他取下了用过的手套，拿起啤酒，将易拉罐捏得“咔哒”作响。
“你打扫卫生了？”徐嘉乐忽然朝这边走来，站在了丁邱闻的身后。
“拖拖地，没干别的。”
“这样吧，我想想……咱俩一人一周，不然的话，让你一个人打扫，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可以。”
丁邱闻的这两个字说得那么不情不愿，他介意着徐嘉乐有意的、无意的疏远，与此同时，又羡慕他随时能从感情的忧愁里抽身，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徐嘉乐抱着睡衣和浴巾，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
“有话要说？”
“有吧……”
丁邱闻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他有些时候觉得徐嘉乐不成熟，有时候却觉得徐嘉乐看他就像在看小孩，这一刻，丁邱闻看向他的眼睛，从那里看不到喜欢和在乎了。
甚至看不到愤恨了。
“你说。”
徐嘉乐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走了过来，他拽出一把椅子，在丁邱闻的对面坐下。
“你今天在那里为什么忽然要抱我？”
“想抱了，”徐嘉乐回答，“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是想抱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你说……感觉我们之间好不了了。”
“对，”徐嘉乐苦笑了一声，他说，“可能是我太悲观了吧，况且，你有你介意的事儿，我有的介意的，咱们都觉得那是底线，不能为了彼此变得宽容，那……没有办法了。”
餐桌上放着纸巾盒、烟灰缸、啤酒以及丁邱闻剥下来的一堆虾壳，他开始一点一点收拾那些狼藉，把虾壳放进空余的餐盒里，他说：“那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暂时没有合适的住处，就算是搬走，也得过一段时间，我得继续住在这里。”
“你住啊。”徐嘉乐说。
他坐在不远处，托着下巴，一抬眼就能看到丁邱闻垂下的睫毛。徐嘉乐猛地入了神，心里涌起难以抑制的痛苦，他们真的变成这样了，变成了连挚友都做不了的、陌生的关系。
“我们以后别再吵架。”丁邱闻重复了一遍这个提议，他一边用湿纸巾擦拭手指，一边抬起头。
“没有人想吵架，”徐嘉乐说，“我知道，你不想吵，我也不想吵，每次发火都是因为实在没控制住，这也没办法。”
他想了想，说：“好吧，我会控制的。”
直到浴室里响起水声了，丁邱闻仍旧坐在那里发呆，他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想要叹气，却难以平息心口处的生疼，每当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丁娇，想起他们离开玉门前的那些日子，想起尚且阳光灿烂、充满希望的生活。
二十分钟之后，穿着睡衣的徐嘉乐出现在客厅里，他揉着刚吹干的头发，一边往脸上涂面霜，一边接听同事打来的电话，丁邱闻打算去洗漱了，他对徐嘉乐说：“小龙虾还有，在冰箱里，你想吃就直接去拿，还有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