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要当初给她一个完整的过去。在她回忆里反复翻腾的那些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她。
她原本是认了的,时最觉得自己恶心,恶心构成的自卑不容许她出现任何一个人面前,直到在生命弥留之际,她才开始萌生了一些不甘心的想法,起码让一些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她。
而这些不甘心,让她想要离开韩向数。
“因为,”时最才不会和时震说实话,她才不会和韩向数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她声音起的很轻,“我不喜欢冰冷的实验室,太冷了,我很讨厌,我心脏不好,我需要营养针,我身体也经常不好,这些都会让韩向数把我往那里送,明明有血有肉,也是热的,维持我生命运行的那些进出身体的机器和针头却都是凉的。所以,我要离开他。”
明明是轻飘飘的话,说的人也讲的平淡,大概因为有个一般大的女儿,时震的心脏像被扎了下。
时最却觉得无所谓,说完对他笑了一下,“明天再将一切结束吧。”
时震还想说什么,时最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大的柜架在时最走后,自动从中分开向两边移开,韩向数从后面走了出来,他走到时震身旁,递给他两支营养针,“她半个月没用了,你想办法今夜给她注射了。”
时震虽然接了过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韩向数,“她应该已经察觉到博士您在这里了,那为何您不亲自给她?”
韩向数轻笑了一声,然后难得的短暂地叹了一口气,“她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明天结束,她既然选择听话了。
那他也满足一下她的小要求,再留给她最后一晚的时间。
好久没见,把自己都搞得脏兮兮。韩向数完全不认可时最的那套说辞,在外面的世界,没了他,她怎么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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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最刚出去没多久,就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虽然轻,但明显能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在转过一个弯后,她躲进墙角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果然小跑着从她面前经过,时最了然地看着,在人没跑远之前淡定地叫住了来人,“江雪晗。”
那道身影猛然停顿住,轻喘着气转过了身,柔弱又细小的声音响起,“时最...”
江雪晗对别人叫她原来的名字并没觉得太违和,毕竟她父母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婚了,自她记事起,她就随母姓叫做了“江雪晗”,从此也就时鸣偶尔唤她原名。
何况之前在韩向数的实验室,有半年的时间,江雪晗已经接受了,时最是另一个人。
所以,重逢的这刻,江雪晗自然而然地唤出了这声“时最”。
时最朝身后看了一眼,跟踪她的人被她故意绕了一下,暂时还没跟上来。
然后她将江雪晗拉进了墙角,真正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然后兔子般地趔趄到时最的身旁,时最扶稳了她,“有一些事明天需要你的帮忙。你爸的人在后面,所以今晚你别再跟着我了,先回去。”
江雪晗听到被跟踪的话,吓了一跳,想探头朝外看看,又被时最肃着脸拉了回来,江雪晗比时最个头要矮,两个人站在一块,真真就觉得哪都不像了。
御姐和小白兔一眼看过去,极其分明。
江雪晗仰着脸问时最,“你是不是看到我对你的提示了。”
“那个杯子。”时最淡然地答了出来。
江雪晗高兴地点了点头,“对。我偷听到我爸和谭中校的对话,知道你要来基地,又知道他们要骗你。我就故意在大厅放了一个我用的杯子,就是要让你知道,韩向数将我放了。”
时最看了眼面前这个真可爱的姑娘,真心实意扬唇笑了笑,“多谢你,也多亏了你。”
她本来找时震是另有目地,虽然之前时震的破绽已经很多了,但时最在到了大厅之后其实真要冒着赌一把的运气要将真实的目地全盘托出,直到看到江雪晗放的杯子。
就表明江雪晗被韩向数放了出来,更表明了时震一定和韩向数接触上了。
那她让韩向数知道后绝对后果不堪设想的真实目地就不能再说给时震听。
所以,时最及时改变了主意,临时发挥,演了一场戏。
什么妥协,懒得挣扎,都是她装的。不过是为了掩饰真实的目地罢了。
但显然时震也没全信,或者说,韩向数没全信,要不然也不会派人跟踪监视她。
时最想到这里,对江雪晗说,“但也正因为杯子,你爸估计也怀疑到我们身上,察觉到我们或许相熟,所以,你等会赶紧回去,不要再找我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熟识,明天,等合适的时机,我去找你,有一些忙需要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