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就是她思考的结果?
果然,他不该寄希望于许晏禾的笨蛋脑袋,也不该暗暗期待她第二天醒过来,用抱怨的语气说:少爷,我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不理我?
闻浔总算是认清现实了,别说抱怨的语气,就连在他面前把“您”改成“你”,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闻小姐和她身边的女孩子,还有网上的,她们看起来就不像我这样,她们说话总是笑吟吟的。”
闻浔心想:你在别人面前也是笑意吟吟的,只是在我面前,总低着头,扁着嘴,一副受我压迫深重的样子。
许晏禾继续说:“我以后不会——”
闻浔打断她:“许晏禾,我们不是主仆关系。”
许晏禾张着嘴,许久没合上。
“那天我把你捡回家,只是出于同情,你对现代社会一无所知,容易被人骗,所以我把你带回了家。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你适应得很好,甚至可以自己挣钱了,如果你愿意待在这里,我不会赶你走,但你如果一直把我当主人,奉承讨好,生病了还要强撑着给我做饭,那就没必要了。”
闻浔放下耳温枪,“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平摊水电费吧。”
许晏禾眨了眨眼,不懂。
“家里用水用电用燃气,都是要钱的,每个月加起来大概四百多,我打游戏耗电厉害,所以我付三分之二,你每个月给我一百五,其余的钱我一概不收。”
“那小禾裁缝铺的钱?”
“我也不收,你自负盈亏。”
许晏禾陷入两难,她小声问:“少爷,您到底怎么啦?”
闻浔没有理睬许晏禾,自顾自道:“对了,不要再说您了,听着很怪。”
许晏禾的病还没有痊愈,脑袋还混混沌沌的,身体也虚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闻浔说话,闻浔就莫名说这么多和她撇清关系的话,这个不行,那个不要。
好像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不敢反驳,只能在心里赌气。
越气就越堵得慌,胸口好像有很多个小人在挥拳头,叫她呼吸都不匀了。
闻浔把药端过来的时候,她把脸扭到一边,跟闻浔攒着劲。
闻浔错愕了几秒,心结倏然打开了。
他也是脑子一热,犯了幼稚病,他跟这种小古董较什么真呢?
他把药碗递到许晏禾唇边,许晏禾往沙发的方向走,闻浔慢悠悠追了过去,不动声色,还是摆出一副逼她喝的架势。许晏禾气不过,又把脸扭到另一边,却不小心扭到了自己的脖子。
她“诶哟”一声,捂着脖子猛地蹲下来,闻浔连忙放下碗,也蹲了下来。
两个人挤在沙发和茶几的夹缝里。
许晏禾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对上闻浔担忧的眼神,她呆滞两秒,忽然笑了。
闻浔也跟着发笑。
一场愈演愈烈的矛盾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戛然而止。
闻浔静静地看着她。
许晏禾穿着宽大的睡衣,蜷缩在夹缝里,看起来很小一只,她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然后说:“我明白您——你的意思了。”
“嗯?”
“少爷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会一直活在一百年前的。”
闻浔顿感欣慰。
“把药喝了。”
许晏禾接过药碗,闷头喝光。
闻浔说:“我最近在想,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大,订单也会越来越多,还像之前那样走物美价廉的路线,你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得想个新策略。”
闻浔话说一半,余光就瞥到许晏禾拿着耳温枪,对准他的耳朵,按了一下。
“……”闻浔没搭理她。
许晏禾傻兮兮地笑:“三十六度四,少爷很健康。”
“许晏禾,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晏禾茫然摇头,“我不懂。”
意料之中,闻浔说:“那我帮你想吧,你先养病。”
许晏禾说:“谢谢少爷。”
虽然她不懂闻浔要帮她想什么,但她还是认真表达了感谢。
她又躺了小半天,晚上吃完饭,开始把之前剩下没做的几个订单处理完,但体力明显不支,快十点的时候,她看针已经看出重影了,眯着眼睛还想继续缝,闻浔倚在门边,抱着胳膊咳了一声,许晏禾吓得立即站起来,心虚地说:“结束了,结束了,我现在就去睡觉。”
闻浔盯着许晏禾回房间。
直到看见客卧里熄了灯,他才放心。
一回到电竞房,邢远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疯了?你要卖掉联盟争霸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