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怕他吗?”
“一开始是有一点,后来天天见到他,就不怕了,他人很好的,知道我不熟悉流程,每次都帮我核对一遍信息。”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还认识了谁?”
“还有保安叔叔,南门的那个矮矮胖胖的保安,他说我和他女儿一样大。”
“怎么认识的?”
“上个星期家里醋瓶和酱油瓶都快空了,我就想去超市买,让保安叔叔给我指路来着,他人也很好,我为了省钱没买塑料袋,一手拿着醋瓶一手拿着酱油瓶,口袋里还塞了一袋盐,保安叔叔还特地找了个塑料袋给我。”
许晏禾咧开嘴笑着说:“少爷,你住的地方人都好好。”
闻浔忽觉恍然,许晏禾在他没注意到的时间里,已经慢慢从她的蜗牛壳里伸出触角,探知世界了。
“虽然他人很好,但不代表周围都是好人。”闻浔用长辈的口吻说。
许晏禾点头,她向来唯闻浔是从,“好。”
许晏禾刚吃完饭就被闻浔赶回了房间,她有些歉疚,低着头说:“少爷,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话刚说完,她就从衣柜里翻出她的抽纸盒钱匣子。
因为支付宝一类的东西完全超出了许晏禾的理解范围,也不适合许晏禾这种不熟悉电子产品的人使用,为了给许晏禾赚钱的实感,闻浔会在每个月月底按照她的收入,去银行兑换成相应的纸币给她。
许晏禾的抽纸盒现在已经鼓鼓囊囊,快要装不下了。
她从里面取出两千块,递给闻浔。
闻浔神色收敛,“什么意思?”
“我最近没有做饭,少爷您在外面订饭肯定也要花不少钱,而且我最近赚来的钱也没来得及分给您,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也算不过来,也不知道够不够,少爷,您先收下吧,等我病好了,再仔细算。”
闻浔眼角的温存顷刻间淡去。
快递站点的老板说:……小姑娘不肯收钱,我也不能白白让人家帮忙。
许晏禾和别人都算糊涂账,却和他一笔一笔拎得清。
不是少爷吗?不是口口声声称他为拜过堂成了亲的少爷吗?
也许在许晏禾的世界里,少爷不是丈夫的意思,而是主子的意思。
许晏禾还一脸殷切地捧着两千块钱,因为高烧,两颊泛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她说:“等我病好了,少爷就可以把那个订餐取消掉,我会继续做饭给您吃的。”
见闻浔不说话。
许晏禾连忙添上:“少爷再辛苦几天,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闻浔的眸色却更加晦暗。
许晏禾抿了抿唇,她有些惊惶不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
闻浔忽然问她:“许晏禾,如果我不让你住在这里了,你会怎么办?”
许晏禾吓得脸色都白了,嗫嚅道:“我不该生病的,对不起。”
那一刻闻浔心情很复杂,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生气还是无奈,亦或是心疼,在他对许晏禾单方面建立起保护和同情的、超出一般朋友的、近乎家人的联系之后,才发现许晏禾对他,好像并不是依赖。
更多的是,出于本能的畏惧、以及刻在骨子里的顺从。
“你留着自己用吧,”闻浔退出客卧,关门前他冷着脸说:“好好养病。”
许晏禾看着关闭的门,心脏跟着门响,震颤了一下。
少爷最近已经很少朝她甩冷脸了,她也习惯了和颜悦色的少爷。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想要追上去问原因,最后还是退缩。
从小到大,除了秀才先生和孔府后厨的几个下人,她没有接触过其他异性,她缺乏正常的交往常识,对待站点老板和保安叔叔,她可以像对待长辈一样熟稔。可是面对闻浔,许晏禾就束手无策了。
她已经努力对少爷好了,好像还不够。
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的第四十九天,少爷的脾气依旧难以捉摸。
许晏禾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到床上,她辗转睡不着,于是拿出手机。
弹窗显示有人在微博里私信她。
许晏禾笨拙地点开。
是一个求助信息。
【小禾裁缝你好,我关注你好久了,打扰你了,看到你淘宝店说停业三天,我只能来微博捕捉你啦,我是一个刺绣制版师,我遇到一个困难,麻烦你帮我看一下版图和手工原图差在哪里吗?老板一直驳回我的版图,说不满意,让我自己找原因,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来了,麻烦你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