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坐实耍流氓的罪名?”她看着眼前有些沮丧的少女,不禁带了些笑意。
“我就想亲你而已。”
想亲你,而已。
纪知颜嗤的一声笑出来,歪头向别处看,眉峰也挑起,像是听见了什么让人极度不理解的笑话。
她怎么能把自己当流氓的行为说得这么纯粹呢?而且这委屈样,看上去像是她受了调戏一样。
纪知颜又把头转回来,收起脸上的笑容,正了正神色看着杉晓瑟。
“你这样是不对的,”她摇摇头,看到眼前少女站在原地乖乖听她讲话后,才又接着说下去,“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并且想要亲她,得先征得她的同意,要不然,可能会有进派出所的风险。”
她晃神想象了一下杉晓瑟在派出所等着她去领的场面,在心里笑了笑。
“你可以这么问,”她把思绪收回来,“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少女的声音像是时节正好的西瓜,又甜又脆。
但纪知颜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教学生涯上的瓶颈,遇到了最固执的一类学生。
任凭自己怎么说,她都只表面听着,完全是进耳不进脑。
“杉晓瑟。”纪知颜把声音压得低沉了一些,显得比平时更有威严。
“嗯?”少女的眼泪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而现在脸上隐约还能看出笑意。
她才是川市人吧。
变脸变这么快。
“我在和你说正事,别打岔。”
“我没打岔,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我没有在问你。”
小妖怪怎么时聪明时傻,接触新东西的时候看一遍就能举一反三地把内里的结构都给扒拉出来,到这儿就像脑子转不过弯来一样。
“你为什么想要亲我?”纪知颜换了个话题问她。
“就是想。”
刚才纪知颜站在路灯下,夹杂着雪花的灯光从天上倾泻下来,飘飘荡荡地悬在了她身边。
像是上天赠与了她一身用云霞织成的锦缎。
平白无故地让杉晓瑟想起在张芊的画廊里看到的那幅古画。
熟悉的想要触碰的感觉袭上心头。
于是她就这么凑了上去,然后就被纪知颜捂了嘴。
“所以说,这只是你的身体告诉你的欲望而已。”纪知颜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并不喜欢我,这样的亲吻是没有意义的。”
只动嘴不动心的亲吻,和吃生鱼片有什么区别。
“那你希望我喜欢你吗?”杉晓瑟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
她怎么老跑偏啊?
“不希望。”纪知颜把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扒下去,又抱起了手臂,俨然一幅要长篇大论讲道理的模样。
“我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和一般人的关系不一样,因为你离开我超过一天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有些荒谬的设定,你可能会对我产生一些类似于依赖的情感。”
她停下来看看杉晓瑟的表情,见她好像是在认真听的样子才接着往下说。
“但我们的关系其实是一段完全不平等的关系。”
“在这段关系里我占优势,而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就完完全全是处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
“处在劣势情况下的很多人会不自觉地抛弃自我去迎合强者,扭曲自己的想法只为了获得强者的肯定。”
“而由这种病态关系发展起来的亲密关系,不管外表上套上多厚的以爱情为名的外壳,其内里的核心依旧不会改变。”
“那就是,强者理所当然,弱者痛不欲生。”
这样的一方受伺候,一方被掠夺的关系,和代表美好的喜欢没有一丝一毫的连接之处。
所以她不希望眼前的少女因为一时依赖就产生出对她的喜欢。
这种情感太不可控,太容易让人真的迷失自我。
毕竟她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对杉晓瑟动心,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理所当然的“强者”。
人都有劣根性。
所以从最开始就不要喜欢,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听懂了吗?”纪知颜看到眼前少女垂了眸,像是出了神。
“我知道了。”她抬起眼眸冲纪知颜笑笑,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纪知颜转向向前走的方向,提脚踏在已经积起薄雪的地面上。
说话间两人的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花,像是要把头发都染白。
她回头看杉晓瑟还站在原地,便停住了脚,歪头看着杉晓瑟。
“不回家吗?”
“你说我去找个工作好不好?”原来这就是她刚才出神得出来的心得。
“你能干什么?”纪知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莫名地有些想笑,但碍于气氛不合适,就只能憋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