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推开门,朔月果真在收拾东西,她把很多衣裳都留在了这里,还有法器什么的都留下不带走。最后收拾出来的包裹很小一个。
常忆道:“你用芥子珠可以都带走。”
朔月笑道:“这算是报答,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总得给谷主一些礼物。虽然不太值钱,但也凑合一下吧。”
她把衣服叠起来,常忆认出这是最开始朔月给自己穿的那件衣服,朔月好像很喜欢这件才要带走。
常忆想到朔月应该没有盘缠了,便把她的翡翠簪子也找出来,递给朔月:“这是你的东西。”
朔月推拒:“可是你都收了,我怎么能要回去。你拿着。我们前些天去做的衣裳,今日就去取回来吧。”
话题一转,常忆下意识答应,把簪子收了起来。只听朔月再旁感叹:“下次相见不知何时。”
下山前,翩跹说要为她们做一顿送行宴,让二人早些归来。朔月应下,便也不多耽搁,直奔裁缝店去取衣裳。
末了,她还抽空去见了芸娘,听说她们一家人过得都挺好,朔月放了心。陈二娘说起赖以安的事情来,又替赖以安归还了一部分朔月的钱。
朔月没有拒绝,带着钱去买了酒。常忆心想,她分明知自己会醉仍要买,这次可是又要一醉解千愁么。
朔月却很高兴,问常忆:“你御剑是不是很厉害,要么载我一程吧?”
常忆没有道理不答应她这点小请求,很爽快让朔月站上来。冬日的风稍冷,常忆心想她恢复了灵力,可以为朔月施一个挡风的诀。
朔月在后面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师姐今日做些什么菜呢?也不知谷主喝不喝酒。”语调无端惆怅。
正听着,朔月话锋一转:“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常忆心上一跳,问:“何事?”她不由得要设想朔月接下来的话,然而等了半天,朔月只是笑了两声。
“说与不说都无异,倒不如不说为好。”
她分明不是个吞吞吐吐的性子,此时倒很不痛快,常忆也不勉强朔月说,于是暂且把此事放下。
送行宴是朔月从没见过的豪华,更难能可贵的是回春谷主都来用饭了。
只是一顿下来,回春谷主只是尝了尝雪花酥就做罢。朔月本想说这是师尊亲传的配方,又想为谷主倒一杯酒,都被谷主冷漠的神情逼回来。
看来谷主并未因离别稍缓颜色。
翩跹见师尊在边上,不好喝酒,回春谷主好似也知道自己妨碍了小辈们,独自往一边走开,看方向应当是去藏书阁。
朔月给翩跹斟了满满一碗:“师姐,这个相当醉人,你可不要小看了。”
“是你的酒量太浅吧。”翩跹不屑。
“你不信么,那我们来比一比。但这样没意思,不如猜拳,若你输了我问你什么都要答,反之我也是。答不上就要罚。”朔月又说,“常忆你也来么,你以茶代酒。”
“为何常忆可以免酒?”翩跹哼道。
“因为酒是我买的。”朔月笑道。
然而常忆很明智,主动退出这场一看就是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游戏。
第一次猜拳翩跹输了,显然她极其不擅于此,而朔月沾了师尊的光,精通。朔月不假思索问道:“我师尊和回春谷主往日有何交情?”
翩跹眉心一跳,遥遥地往藏书阁瞥了眼。她又观测周围有没有回春谷主留下的“眼线”,道:“交情不算深,青梅而已。”
朔月追问:“为何我不曾听师尊说起?”
“你拜无华道人为师,那都是她们分道扬镳多少年后了。”翩跹一哂,“再来再来,你不许再问这样的问题,我一概不答了。”
“师姐,你耍赖。”
“我哪有?好,你输了。我问你……”翩跹略一思索,“无华道人的俗名是什么?”
“师姐都不许我问,自己倒问起我师尊的事来了,”朔月猛地灌了一口酒,“其实我也不知师尊俗名。”
……
两个人最后直接不猜拳了,就这样斗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天昏地暗。最后杯盘狼藉,翩跹醉倒在一边,朔月笑她:“师姐……我就说,你酒量……不行。”
她醉眼朦胧看着常忆,常忆滴酒未沾,也静静回看她。灯火映着朔月的侧脸,她原本对着翩跹如此多话,一见常忆却沉默下来,只是笑。
常忆最终没能抵抗住,别开了脸。
朔月放声大笑:“我赢了。”
常忆腹诽,她们原本也没说要比,朔月擅自主张,擅自裁决,分明违规。
朔月又端起酒杯来敬常忆,嘴里胡言乱语,常忆就知道朔月定然又不认得自己。她心想总不能让两人就这么睡在外头。
于是常忆把翩跹搬回了屋子里,等她出门时,朔月竟然乖乖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地凝视自己。常忆无端想留住这一刻,站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