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想象了下,春风,竹林间,青草碧绿,万物复苏,小白马愉悦奔腾,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坪,他没见过雄伟壮阔的平原,想象出的也只是辽阔草原的万分之一,但即便如此,也让余星心生向往,想去见识一番。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余星读了几遍,依旧不得其解。
祁野看来时,就见少年一脸愁容的盯着卷轴,祁野不动声色走了过来,到余星身后,凑近他耳边低沉道:“怎么了?”
余星猛地抬头,唇角正巧擦过祁野薄唇,余星往后挪,祁野眼疾手快按住他后脑,堵住了因愕然微张的粉唇。
书阁静谧的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怦然有力的心跳声。
未几,祁野放开手,余星喘了喘气,眼角洇着秋水,眼尾发红,似被狠狠欺负了番。
余星渐渐冷静下来,指着一处道:“我这里不太明白。”
祁野低头看去,说:“圣君贤王的仁德之治,使草木都沾受了恩惠,恩泽遍及全天下百姓。”
祁野讲的详细,余星自然听懂了,他点了点头,又问:“什么样的君王才称得上圣君贤王?”
祁野不答反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皇帝,算好皇帝?”
余星思忖片刻道:“对百姓好的,体恤民心的,能解决百姓们的困难。”
“还要有一颗仁爱之心,我想他一定能成为好皇帝。”
祁野闻言眸子越发暗沉。他无仁爱之心,若非万不得已,他宁作一个普通人,然而身在帝王家,许多事都事与愿违。
余星见祁野脸色不大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祁野不高兴,立马改口:“大部分人这样希望,如果是我,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就是好皇帝。”
祁野没接话,神情没半点缓和。
余星偷瞄祁野,暗自叹气,想着下次说话前一定要好好措辞。
他说的真心话,祁野的确是个好皇帝。
接下来几天,余星下学后依旧和祁野待在一处,祁野批阅奏疏,他则抄书读书背书,有时祁野会问他感悟,或墨义,或贴经。
余星贴经没问题,偶尔会写错字;反观墨义问题很大,常常摸不着重点,若原文内容出题倒还无事,换作注疏问题就多了。
余星常常会记混,张冠李戴。
祁野会揪出错处,写出正确的注和疏,余星通过反复抄写,加深记忆。
两人的关系变得随意,有时余星会主动询问祁野文章,或在他面前背诵《千字文》。
日子一晃而过,深秋来临,卷着枯黄落叶,裹挟着萧瑟而来,爱美的姑娘们也搭上了翻领团花碧翠披袄,身穿玫紫色短衫,黄色鱼鳞纹长裙,裙头系暗红花鸟纹裙带,即便秋风萧瑟,也挡不住姑娘们飘扬鲜艳的裙摆。
十月至,同来的还有崇文馆月考,余星得知这事时,已来不及温习功课,一日考下来头昏脑胀。
很多题他不会做,很多字也不会写。
崇文馆三十名学子考完后各自回家,祁复没来找余星,跟着祁昭离开了。
余星恹恹回到宣明殿,直到祁野回来余星还趴在床上,祁野见少年闷闷不乐,伸手揉了揉少年脑袋,轻声安抚,“不碍事,与他们学了几年相比,你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星不疑有他,暗淡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隔天,祁野今早不必上朝,处理完政务就带着白缪和陆筠去了崇文馆。
君王突然造访,学士与学子们都十分意外和紧张。余星也被吓了一跳,学士停止授课,将祁野迎了进来,祁野带着陆、白二人走进学堂,众人正襟危坐,眼睛不敢乱瞟。
学士轻咳一声,示意众人赶紧起来行礼,祁复最先反应过来,他起身后众人纷纷起身行长辑礼。
祁野冷然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尔等都是大禹贤才,大禹未来还需你等一臂之力。”
众人听着帝王勉励的话语,各个斗志昂扬,仿佛明日就要报效朝廷。
祁野又考校了几人功课,他故意点了余星。
余星一脸懵的起身,连行礼都忘了,祁野对着他时语气缓和了不少,“巧言令色,鲜矣仁何解?”
余星想了下,“答,道貌岸然言辞机巧华美之辈,无仁道可言。”
回答中规中矩。祁野继续问:“学而,为何?”
余星想了想,回答的有些磕巴,但还是回答上了,“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