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本心,方得始终。
他又告诉余星不要轻易相信旁人,虽说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世间之人形形色色, 各不相同,有的人单纯善良, 有的人生性狡诈,有的人生性多疑,而有的人两面三刀,学会正确判断他们属于什么样的人,若是单纯善良真心待自己的人,则可深交,若虚情假意只可浅交不可言信。
祁野告诫他,须知人性本恶,其善者伪也。
余星认真听着,将祁野所说全记在心里。
余星依旧每日重复着听学制香,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末将至。余星感叹这一年过得太快,从前在陈国他从未感受过,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快。
过了两日岁考结果张贴在了崇文馆白栏上,余星得了个上上,这是他第一次得上上,没把他高兴坏,整个崇文馆除了他,就只有另外一名少年得了上上。
祁复看着自己的上中,又看了看排第一的余星,心下感慨万千,又羡慕又为余星感到高兴。
余星得了学士夸奖,心里美得不行,学士简单叮嘱几句,过年期间亦不可落下读书,须得温故知新。
除夕这日宫里照旧举办宫宴。余星今日没急着做香丸,白天和祁野待一起,晚上和祁野一起出席宫宴,余星依旧和祁野同坐龙椅,在场众人无人多言,哪怕连不怎么待见余星的太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月初一,余星和祁野一起去慈安宫,余星给太后请安,太后对余星态度不咸不淡,祁野拉着余星在自己身边坐下,全然没打算向太后见礼,太后掀了掀略显松弛的眼皮,面上虽没多言,却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食案上,对祁野的不满显而易见。
祁野熟视无睹,权当没看见。
就在气氛逐渐僵硬,祁野打算带余星离开,太后忽然开口,对两人态度没先前冷淡,态度缓和了不少,“陛下,看在哀家的面,放了罗江信,不过是个孩子,不懂事,被关了一年,也给了他教训,想来他不敢再犯。”
余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罗江信是谁,没想到这人竟还被关在刑部大牢。
祁野没回答,牵着余星起身,太后见人要离开,眼皮重重跳了下,想到这一年见不到娘家人,除了昨晚宫宴,祁野已不许她踏出慈安宫,当即敛下脸,朝着祁野和余星哀求。
“陛下,圣子,母后求你们放了罗江信,他真知错了,他也是母后侄子,这次陛下和圣子就饶了他吧,从此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他。”
祁野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太后,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从余星的角度望去,英俊到让人心跳加快。太后却被那双如鹰隼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就在她以为祁野会再度拒绝时,祁野目光中的冷锐收敛些许。
祁野淡淡道:“朕允了,太后可要保重身体。”
说毕不等太后再说什么,牵着余星迈过门槛离开。
当天下午罗江信被放出,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往昔的意气风华,鼻孔朝天的纨绔模样!这会儿披头散发,蓬头垢面,骨瘦嶙峋,浑身散发着恶臭,一双眼睛浑然无光,整个人神情委顿,如行将就木的枯槁。
国舅夫人带着小厮和丫鬟接人,见儿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既心疼又在心里把余星祖宗问候了遍,担心儿子再被抓去地牢受苦受难,在马车里苦口婆心一番,却见儿子慌乱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罗江信回去后又病了一场,大病之后彻底老实,不敢再胡作非为,不敢再瞧不起谁。
坊间关于罗江信从良传得沸沸扬扬,连余星都有所耳闻,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理应如此。
小轩解气道:“这人一旦为虎作伥,就需要好好收拾一顿,知道痛了,就不敢再作恶多端,某些人给他们光讲道理,完全行不通,必须得狠狠收拾一番。”
他以前就吃过这样的亏,对此深恶痛绝。
余星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觉得小轩言之有理,他朝小轩露出赞许,“看来书没百读,以后继续努力。”
同时,他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有时果然不能对恶人太过仁慈,怀柔政策也要分人。
以前他对陈轩瑞除了恨意还有惧意。他与陈轩瑞身份地位天差地别,陈轩瑞想要除掉他轻而易举,哪怕重活一世他对陈轩瑞也有着本能惧意,他想要避开和那人的接触轨迹,却没有报复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陈轩瑞来说,如同一粒浮尘,蝼蚁一般,翻不起任何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