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上青梅的邻家妹妹,和大学最好的朋友凑成对, 八竿子打不着,这期间的故事复杂度至少三星,庄雾还没做好独自承受盘问的准备。
吃饭的消息发出去,很快收到回复。
程:【。】
程:【那晚点见】
看样子没现身的打算, 本来他们约好午饭在家解决, 好好呆上整天,眼下备受冷落的话外音,庄雾消息未回,心底先开始愧疚。
孟悦翻看探店收藏夹, 选了个口碑不错的融合餐厅。
开车过去四十分钟, 周末拥堵,线上排号七八十桌, 孟悦打退堂鼓, 嘴上说要换一家。侧对驾驶座的表情却像在写“你想想办法”。章然读懂了, 等红灯的两分钟,低头发消息, 一本正经地要找人脉,孟悦欢呼扑过去,抱上手臂一顿撒娇。
当真是又吵又腻歪。
庄雾唇角挂笑,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摩天大楼下,运转的城市生机勃勃,尽管这是绿物凋零的堕季。秋有秋的规则,人有人的际遇,那点旁骛的生机反倒像精妙的闲笔。
餐厅在商场内,他们停好车,乘直梯上楼有侍应生带进门。
沉静色调,挂饰雅致,弧形隔木雕花镜,庄雾侧身避开一托盘清酒,眼皮一抬,平滑地自镜中照出某人好整以暇,不知盯了多久的视线。
她先回头,再回神跟上,两桌距离,程则逾已坦然起身,他身后搭着件西装外套,少见的正式着装,衬衫西裤,扣子松散敞开两颗,黑白交界下长腿窄腰,再单调也像为衣架子量身定做。
庄雾仗着走后排,打量了好几眼。
他单手插兜,朝他们招手,目光却不偏不倚地留在最后,静谧对视,递上一个不动声色的眨眼,随后懒身让出位置。
庄雾坐到靠里,擦肩时指尖被勾去,像拨乱了一汪平湖的水,湿湿凉凉,心跳顿感快了几分。
别无他法,惊现总比落入期待来得撩人。
他的“晚会见”言出即成真。
孟悦还在夸夸然,对着古朴菜单精挑细选,章然挨个倒茶水,任劳任怨,抬头一瞥,熟稔地抛出闲话。
“庄雾今天跟我们一块回来的,你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
是够久,满打满算一天半。
皮质沙发,身侧人倾身,塌陷会随重量漫延,隔一层布料,庄雾按住那截劲瘦的腰,程则逾视线朝桌下静垂,然后轻飘飘地一挑,将倒好的瓷杯“啪嗒”放至她面前。
“巧啊。”他托腮笑,气定神闲地对着她,那点拿捏人心思的坏劲儿谁看谁上头。
饭吃一半,庄雾就饱了,坦白的机会摆在面前,理应先推人出去试水,跟程则逾谈了没多久,游刃有余倒是有样学样。
她光是侧眸使眼神,平静无声地送秋波,程则逾放下筷子,好笑地解读信号,最后勾了勾唇,摆弄着糕点上装饰用的旗帜,状似随意地往杯盏中一插。
成吧,公主哪儿能揽战火。
“我和庄——”
“之前那个男朋友还谈着?”章然同时开口,硬生生挡了他的话,也没多在意。
程则逾往后一靠,露出无奈姿态,天不遂人愿,不是他不想坦言。庄雾却从他脸上觉出幸灾乐祸的意味,她视线移回来,像被突然点名回答的乖学生,低应了声:“嗯。”
“他也在忪陵?”章然好奇打探,“要不趁现在,正好叫出来一块吃个饭,哥替你把把关。”
孟悦往他嘴里塞了块肉,“你算哪门子哥哥,净爱瞎操心。”
“什么叫瞎操心?”
章然来不及吞咽,急色反驳:“我这不是怕庄雾被骗嘛,现在又不像我们刚从学校出来那会儿,知根知底心思单纯,社会上鱼龙混杂,想隐瞒点什么太简单了。”
“再说,我操心庄雾怎么了,怎么说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哪个混蛋玩意从我身边拐人,不得过我这关啊。”话说得理直气壮,旁听的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程则逾清了清嗓子,给他续了半杯茶,蹙眉道:“好好说话,别骂人。”
章然逮人就连坐:“怎么连你胳膊肘也往外拐?”
那是往外拐吗?那是给自己留点好话。
庄雾蓦地笑了,孟悦只当她是被章然一番言论尬到,切出小块布丁赔罪。
“别理他哈,大男子主义病犯了。”
瓷盘由对面推来,尚未抵达庄雾面前,先被一截冷白手指按住,程则逾不紧不慢地推回去,摩擦声停,他收回手,轻描淡写地丢下缘由:“她过敏。”
布丁粉白渐变,圆滑的蜜桃形状,旁边还用原材料雕出一扇叶,先不论味道如何,模样的确栩栩如生。
闻言,庄雾也是一怔,没想到他还记得。
爱,人皆可言,极具迷惑性,可叫人信服也极其简单,只需将那些细微的、不易觉察的部分细心捧起,归为下意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