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我只是想着这大雨天的来这太麻烦。”
阮沅不再说话。
她像是被拿了棉花瘪气的娃娃,毫无生气可言。
司机见她没回答也不再说话了。
“到达目的地,钦园。”
“姑娘,到了。”
司机出声提醒,阮沅总算有了动静。
她挣扎般起了身,在手机上付了钱,道了句谢谢便下了车。
阮沅打开天堂伞,刷了门卡,只身走进钦园。
她熟络地走上台阶,步伐飘忽,外人看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坠下阶梯。
可这雨天不会有别人了。
阮沅站定在“阮翠凤之墓”前。
她握着伞柄,颤抖地开口:“妈…”
雨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吞没。
阮沅的泪珠大滴从脸颊滑落。
她突然想到她妈曾经说:“梦想啊是最遥不可及的,有些人的梦想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最务实的就是找个有钱人,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别像你妈一样看错了人,把钱都给了个窝囊男人,自己苦了一辈子。”
那时她心比天高,只觉得母亲说的肤浅。
这时她才明白,如果把梦想比作实物,她就是一只随意被人踩死的蝼蚁。
勤勤恳恳,却无人在意。
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阮沅抖着手抚上墓碑上阮翠凤的照片。
“妈。”
她哽咽地说:“妈,女儿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
奋斗半生,被人一遭打回了原型。
以为房是她的归宿,结果现在连房贷都快交不起了。
阮沅压抑着哭腔道:“我再也不追求什么狗屁梦想了,要是有人现在花一百万娶我,我立刻就嫁。”
“我再也不想…画漫画了。”
阮沅脑子里的线终于崩断。
她蹲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第2章
伞外的雨渐渐小了,老天爷听到民间可怜人的哭泣,终于决定网开一面。
阮铱驊沅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雨伞比想象中的还重,阮沅的手险些拿不稳,她整个人窝在伞里不动弹。
“劳驾让一下。”
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从阮沅上方传来,阮沅想抬头,可这声音的主人气场便带有压迫性,她垂着眸只能看见那人的皮鞋。
在墓地穿皮鞋?
阮沅愕然,收了脚,整个人配合着伞往后靠。
一阵风吹过,她袒露在外的头发飘了起来,阮沅立马把伞按了下来,整个人再次被笼罩。
她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经常来钦园,阮翠凤生前是她唯一的家人,死后在阮沅的心目中也依旧只有这一位家人。
除了逢年过节以外,阮沅几乎不来这儿。
她惧怕见到阮翠凤,一是怕她发现自己的女儿一点用都没有,在她走后只会做一只缩头乌龟。二是她不愿来。
不是不想,是不愿。
阮沅害怕,害怕看到阮翠凤的黑白照,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你没有家了。
无言。
阮沅拿出手机,不出所料,王姐又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王姐:七圆,你认为现在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王姐:乖乖道歉停刊,等到风头过去再重新开个号对你我都好。】
【王姐:为什么不回消息?】
【王姐:成熟点,我们都不是小孩了。道个歉而已。】
“……”
还有粥粥的消息。
【粥粥:你编通过我编来找我了!】
【粥粥:圆子,你千万不能道歉啊!道歉就坐实抄袭了,你明明没有错!】
阮沅拿伞柄的拇指搓了搓指腹。
她平静地对着母亲嫣然一笑。
“妈,你看,她们都知道我没错。”
话音落下,她小声地说:“为什么别人不这么觉得呢?是我很好欺负吗?”
阮沅的眼泪从眼眶掉落,她早就已经崩溃了,却还装作正常。
分明不是她的错,分明她没有错。
“我好想维权啊,可她们都不听怎么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虽带着哭腔,却似低喃道:“妈,我好累啊...你把我带走吧。”
她活在这人世间,没有获得过几次真情。
在她风华正茂的年纪,母亲离世,亲生父亲不情不愿地将她待在身边。
终于能够独立时,却被恶言相待。
刚才的大雨已经将她的裤脚与背都湿透了,可阮沅浑然不知,她只是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似乎这样就能回到小时候,回到虽然苦但快乐的日子。
不知不觉,她闭上眼,在墓前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晚上六点,幸而没雨,要不她现在一定是一副落鸡汤模样。
阮沅活动酸疼的身子,一摸裤子才发现皱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