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谣传吗?”这人说完,见同伴一致眼神古怪地看过来,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琉璃主说的。”
带头散修冷笑道:“你当琉璃主为何这般维护浮玉宫?不就是因为那个雪初凝!当年各宗力主驱逐妖族,只有他反对。可最后呢?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家破人亡,那妖女还不是跟人跑了。”
“如此薄情寡义不知廉耻之辈,若是让我碰见了,定将她……!”
“你待如何?”
一道清越的声音蓦然传来,尾调轻挑,略带几分慵懒之意,不轻不重地打断了男人的话。
那散修怔愣片刻,转头瞥见身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抹红裙,竟是毫不客气,一脚踩上他坐着的长凳。
男人刚想出声叱骂,视线却停留在那张殊色绝俗的面容上。
那女子一袭红裙明艳似火,笑容恣意妩媚,与这小镇的破败格格不入,直教人移不开眼。
“怎么不说了?要把她如何啊?”
雪初凝挑眉道:“吞吃入腹,还是剔骨剥皮?不过,就凭你们几个刚刚筑基的废物,怕是有些异想天开罢?”
雪初凝刻意收敛气息,这些散修看不透她的修为,便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小姑娘。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受了辱,自觉面上过不去,又自恃修士身份,以为无需将她放在眼里,当即喝道:“哪来的小娘皮!不好好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几个男人拍案而起!
他们气势虽唬人,但终究只是筑基期修士。单这一个动作,在高了两个境界的元婴期面前,便显得迟钝又多余。
不见雪初凝如何出招,男人们的手竟忽然无法动弹,与桌面牢牢黏在了一处!
几人见状,心里皆是一惊。
带头的散修面上难看,还要再骂。
雪初凝眼神冷下去,并不给他机会,脚尖挑起桌上的一根木筷,反手接住便往那男人的手背上狠狠扎去!
惨叫声骤然响起,客栈里顿时乱作一团。
鲜血顺着男人的手,染污了桌面。
他自知敌不过,再不敢放肆,连连讨饶。
雪初凝冷声道:“你们骂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诬谤琉璃主,诋毁浮玉宫,敢对我母亲不敬。当真该死!”
听到这话,那几个散修登时面如土色,不禁又战战兢兢多瞧了她几眼。
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这红衣女子的腰间佩有合欢玉佩——这正是合欢宗弟子的身份象征。
而那举世无双的姿容,莹润清澈却又略带幽蓝的瞳仁,全然一副妖异之相。
她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
只这几个散修如何也没想到,堂堂浮玉宫少主、合欢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居然会出现在这等荒僻之地。
“你、你就是雪初凝!?”
雪初凝没有说话,手上发力握着那根木筷狠狠一拧,男人当即再次惨叫出声。
“仙子饶命!饶命啊!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男人挣扎间,将桌上的酒菜拨弄得洒落一地。
各种气味混杂起来,充斥在这泛着霉气的客栈大堂里。
雪初凝厌恶地皱起眉。
见男人的脸色越发惨白,她终是松了力道,退离到干净之处,取出一张帕子仔细擦手。
“今日我心情好,姑且饶你们一命。若敢再犯……”
几人忙道:“不敢了!决计不敢了!”
“还不快滚?”
语罢,那几个散修只觉手上的束缚瞬间消失,赶忙连滚带爬地躲回了楼上的房间里。
在几人离去之后,那木桌没支撑几息便应声散了架,荡起的灰尘扬到了梁柱上。
这客栈大堂本就残损,如此折腾一番,多数桌椅是不能用了。掌柜的损失可不小。
雪初凝掩着口鼻退后几步,四下环视一周,却并不见掌柜的身影,方才为数不多的几个食客,也早已跑得不知去了何处。
她对着楼上大喊:“打碎的东西可别忘了赔——”
躲在屋里的几人连忙道:“是是是!一定赔!”
雪初凝满意一笑,正欲离开时,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杀气。
这杀气稍纵即逝,没有任何声响,好似幻觉。
但只这一瞬,她敏锐的嗅觉,却在这混杂不堪的空气中,闻见了一丝血腥味。
她的视线绕过梁柱,在临近木梯的一处隔扇上停留了一会儿,终是转身迈出大门。
既然不是冲她而来,便也无需多管闲事。
在她走后不久,客栈柜台后悄无声息探出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
须发半白的掌柜颤巍巍站起身,看着混乱不堪的大堂,无奈摇头叹息。
而这时,木梯后的隔间里,徐徐走出一位头戴莲花笠、身着素色衣袍的青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