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方圆十里之内,根本感知不到宴清霜的任何气息。
她知道宴清霜有意隐匿行踪,是打定主意要避着自己。
就算他在附近,多半也不会现身。
如今琉璃净世已不是他必然的去处,那他究竟会去哪里……
*
暮色四合时,雪初凝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
她同老板娘要了两坛子流霞觞,而后径自在大堂里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颓然坐下。
老板娘见她闷闷不乐,亲自将两只酒坛子抱来。
“怎么?没找到啊?”
老板娘也觉着奇怪。
流霞镇就这么大,除非那人出了镇子,否则定不会找了一日也不见人影。
她给雪初凝面前的碗中斟满了酒,偷眼瞄着她的脸色,笑着同她说话:“那位客官……是您什么人吶?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要不您同我说说,若他回来了,我也好给递个话?”
雪初凝微垂着头,恹恹道:“他是我未婚夫 ,我找他还能做什么?”
这下老板娘却有些惊讶。
她见这姑娘模样不差,与那位公子很是般配,只一个沉稳,一个张扬,莫非是性子合不来?
老板娘迟疑道:“那他这是……悔婚?”
雪初凝点点头,又摇摇头,到最后全都化成满腹委屈。
她心里一烦,索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哎哟!您可慢点儿喝,这酒可烈着吶!”
老板娘再不敢给她多倒,只劝道:“姑娘想开些,那位客官今晨并未说要退房,许是在外被事情耽搁了,您再多等等。”
雪初凝却嗤笑一声:“他不会回来了,他就是想和我一刀两断。”
音落,她再饮一碗,又觉老板娘倒得太少不够尽兴,直接拎起酒坛往口里灌。
“哎……你这小姑娘,酒量是真不小。”
老板娘还想再劝一劝雪初凝,恰逢小二在柜台旁唤她。
她应了一声,见这姑娘似是不愿多言,便也不再打扰,跟着小二往后厨去了。
少了她的唠叨,雪初凝耳边终于清静许多。
独自饮闷酒的确无趣,她很快便觉乏味。
可即便烈酒入喉,也依旧抹不掉心中的苦闷。
大堂里依旧坐了不少读书人,但其中近半数显然不是昨日的那一批。
那些人的身上少了些书香气,多了些铜臭气,看向书卷的时候,眼睛也时不时地瞟来瞟去,心思早不知飞去了哪里。
雪初凝抬眼扫去,只觉这些人莫名晦气,便不想再同他们待在一处。
她抱起那只未开封的酒坛子,打算回楼上的客房里去。
而这时,两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嬉皮笑脸地夹着一个书生,突然从外面醉醺醺地闯进来,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雪初凝心情不好,只觉这几人有些碍眼,当下便想出手教训。
但定睛一看,中间那书生战战兢兢地站在两人中间,似是受他们所迫。
而后便听得其中一人大笑道:“柳兄,我好言同你商量,你抖什么?都快成筛子啦!”
这人的声音毫不收敛,在原本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当即吸引来不少或好奇、或嫌恶的目光。
雪初凝微一挑眉,忽然也来了兴致,便抱着酒坛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那位柳姓书生低垂着眉眼,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嗫嚅道:“张公子、冯公子,小生只是一介布衣,没什么真本事。此次仙缘大会由墨宗的言三公子亲自持办,想来届时他也会到场监考。”
“都说言三公子心思细腻,小生若当真替了你们考试,定会被他觉出端倪!到时、到时……”
方才那人骂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到长凳上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小子在家里不是很能耐吗?哪次乡试不是第一啊?次次抢我的风头,回回让我在大伙儿面前丢人现眼!现在又跟我装什么孙子?”
那人边说边抬手吓唬他。
“张公子此言差矣。”
柳书生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镇上参加乡试的总共十人,您和冯公子分列九、十,前面除了我,也还有七个。您二位何苦只盯着我一人不放……”
“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公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后日那场笔试,你替也得替,不替也得替!否则我就叫兄弟们剁了你的手指,让你今后再也提不了笔!”
“您二位就饶了我吧……”
柳书生哭丧着一张脸,“墨宗那可是修仙世家,在八大仙门里位居第三,若是被他们发现替考,此生都将彻底无缘仙途。小生区区贱命倒是无所谓,您二位若是因此有何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欠收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