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头昏。”
宴清霜原以为这是她故意寻的借口,但也担心她是当真有些受不住,覆在她颈间的手微微勾过她的脸,却见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隐隐又现出些微血色。
“是狾毒发作了。”
宴清霜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一路下滑又带起一阵近乎痉挛的簌颤,“把这个喝下,我便饶了你。”
他还没有离开,雪初凝一手扶着山壁不敢乱动,微微侧目便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
她知道这里面盛着他的血,小声嘀咕道:“方才喝过药,我觉着这次应不会再失控了。”
“你也听到了,玉叶的药方并不完善。更何况你只服过一次,本也不会有立竿见影之效。”
宴清霜将血瓶塞进雪初凝手里,不容她拒绝,“喝干净,莫要浪费了。还是说,你想自己咬?”
他说着,又将绷带缠裹的左腕递到她眼前。
雪初凝现下有苦不敢言,宴清霜的端方自持好似与他的白衣一同褪了个干净,下手有分寸却没多少轻重。饶是她喜欢看他这般孟浪的模样,却到底知道了厉害,只好乖乖接过血瓶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宴清霜轻笑,将那空了的瓷瓶随手一丢,吻在她的后颈。
雪初凝心头一跳,忙道:“你说好了的,不能不作数!”
宴清霜压低她的脊背,贴着她沉声道:“你吸纳了这方秘境的灵气,却不知如何引导,我可以帮你。教你双修好不好?”
雪初凝蓦地一惊,终于感到一丝畏惧,她睁大眼睛回眸:“你怎会……”
“无师自通罢,大抵与引灵入体相似,倒也不难琢磨。”
宴清霜的声音是带了些微沙哑的温柔,只是他的动作落到实处却仿若毫不留情。
“专心些,凝神静气。”
雪初凝很想大骂他这般作为如何让她静心,但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临到末了,几乎哭哑了嗓子。
然而宴清霜却还游刃有余地施了净尘咒,抹去一切痕迹,又悉心替她穿衣挽发,将自己也打理妥当。
雪初凝红着眼眶坐在角落,不想理会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宴清霜于此道之上的天赋,着实高超得有些过头了。
她现下只觉灵气充盈游走周身,比之方才不听使唤地一通乱窜,不知好过多少,连同灵脉也被一齐润泽。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宴清霜坐在她身旁,“我下次会克制些。”
雪初凝撇过脸去,并不应声。
宴清霜暗自轻叹,又道:“你不好奇洞外是何光景吗?”
听他这么一说,雪初凝的神情果真松动了些,用依旧微哑的嗓音干巴巴地问:“都说秘境空间有限,界域之外也不过一片昏黑,难道此处会有不同?”
宴清霜含笑起身,对她伸出手:“来。”
雪初凝终究压不下心中好奇,不情不愿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这方洞窟有两道出口,一道是他们来时之路,另一道则狭长无比,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宴清霜牵着她的手,约莫沿此路行了半盏茶之时,视野终于渐渐开阔。
原来洞窟外有一座平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
行至此处,那些凝雾化形的灵气已然稀薄得几近于无。
而前方漫天星河横贯虚空,映出五彩斑斓的瑰丽光华,近得仿若触手可及,再不似原先那般高悬于九天之上。
雪初凝一扫方才的不快,欣喜地抬手触碰,绚丽的星光好似流沙从指尖溢出,又如云雾般飘远开去。
宴清霜便在一旁安静看着她,唇角也不自觉微微扬起。
“这秘境你是在哪里寻到的?当真玄妙。”她道。
宴清霜闻言,却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是从一个散修手里抢来的。”
雪初凝讶然看向他,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抢的?”
她忍笑抬手拍拍他的肩,煞有介事地道:“嗯不错,不枉费你当年跟我混了那么久。”
宴清霜欲言又止,但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他便也浅笑着垂下眼睫,算作默认。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他突然问。
“嗯?”
雪初凝再次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但转瞬又为难道:“你我身份敏感,现下不便在外露面。你这些时日不可擅动灵力,还是莫惹麻烦了。”
“无妨。趁着秘境未消,从此处传送出去,反倒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可你也说,你我在这秘境之中,只有一个时辰可用。眼看时辰将近,怕不是咱们到了外边,还要等三日之后才能回来。”
宴清霜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附耳低声道:“一个时辰不过是留给你我双修之用。现下距秘境消失还余小半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