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得龇牙咧嘴,口中涌了血,含混不清地骂道:“雪初凝!”
勉力睁开了眼,却见一抹烟青的身影,缓步经过他的身侧。
“琅、琅寒长老?”司予大惊。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却又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按在地上。
琅寒看也不看他,悠然说道:“竖子无礼,本座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还是说,你从未将自己当作我合欢宗弟子,根本不把我这大长老放在眼里?”
司予只觉施加在身上的力道更重一分,五脏六腑都好似挤在了一处,赶忙求饶道:“弟子一时失言,大长老恕罪!”
琅寒不再理会,却也并未放开他,只稍稍松了几分力,让他不至死在这里。
雪初凝一见着他,终于松了口气,收起手中怖魔,唤道:“师父,您怎么才来啊。”
“没良心的臭丫头。”琅寒觑她一眼,又问,“可有受伤?”
雪初凝笑道:“当然没有。”
另一边的琴裳看到来人,心中一紧,与琴漱对视一眼。
她们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见琅寒暂且没有出手帮宴清霜的打算,便又变换指尖法印。
竟是赌上毕生修为,誓要将那人捉了去!
宴清霜撑起的法障一时竟现出颓势,但碍于琅寒在场,若是动用禁术,只怕会被依譁他瞧出端倪。
更何况,对付区区仙音门的蝼蚁,根本无需使出这等破釜沉舟的招式。
他本不想在雪初凝面前手染鲜血,但既然仙音门如此不知死活,他也不介意让她们血洒当场。
宴清霜眼中愈发晦暗,下意识屈起手指,按上指尖的灵墟戒。
只要破恶刀一出,仙音门此次定然有来无回。
正此时,琅寒却忽然状若不经意地抬手,搭在他的肩上。
宴清霜只觉一道浑厚的灵力注入己身,心中陡然升起的恶念也被一瞬间冲散。
他凝神聚力,猛然一击,琴裳姐妹二人竟再也不敌,蓦地被掀飞出去!
琴裳好容易稳住身形,忍了又忍,唇角仍是不可避免地溢出一丝血线。
而琴漱修为比不得她,竟是重重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混都在一处的两宗弟子发觉此间变故,终于停了下来。
合欢宗弟子回头一看来的是琅寒长老,心里竟有些庆幸自己方才站对了阵营。
他们连忙退了下来,对着大长老恭敬行礼。
琅寒早已知晓此处发生了何事,但也并未迁怒他们,只略微点了头。
至于那言荣,早在察觉势头有变之时,便领着墨宗弟子们溜之大吉了。
事情已然成了定局,宴清霜收起灵力,抬手对着琅寒作了一揖,“多谢前辈。”
琅寒却止了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地道:“欸,我只不过是不想我这好徒儿被人欺负,可不是在帮你。你若要谢,当谢她才是。”
宴清霜心里清楚,琅寒此举实是不愿合欢宗与他扯上关系,便也不再多言,只应声称是。
雪初凝也听出了师父的言外之意,他如今毕竟身负重任,趋利避害才是该有的决断。
但她心里终归不大舒服,不由轻哼一声。
琴裳大势已去,一把擦去唇角血迹,愤愤出声:“琅寒长老好大的威风,我仙音门在此等候多时,长老是否该给个交代?”
琅寒面上仍是一副困倦无比的表情,闻言无奈道:“琴门主所言之事,本座已然知晓。”
他侧目瞥了一眼雪初凝,“奈何本座此生只这一个徒儿,她若不愿放人,本座也不好强人所难。琴门主还是请回罢。”
雪初凝连忙点点头,“是啊琴门主,我早已经说了,今次不会让他跟你走的。”
琴裳气极,颤手指向他们,“你们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当真是好得很!”
“琅长老如此纵容这妖女,实在有失偏颇,难道就不怕落人口舌么?”
琅寒道:“哦?此话怎讲?”
琴裳冷笑:“琅长老何必装傻,世人皆知你与浮玉宫主旧情复燃,你如今甘愿替旁人养女儿,我等也管不得,可你若是继续包庇有罪之人,只怕是挡不住仙门之怒!”
“奉劝一句,不要为了不相干之人,令合欢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琅寒闻此并未动怒,只好笑地微一挑眉,依旧老神在在地道:“欸,本座与浮玉宫主本就师出同门,她的女儿又是本座的徒儿,于情于理,都绝不能让她受旁人欺负。”
“凝儿这丫头向来受不得委屈,你方才以大欺小险些伤她,本座不对你出手,已是网开一面。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呢?”
“就是。”
雪初凝忍住笑意,上前道:“堂堂仙音门主,居然当面说三道四。难怪您活了千年也未能渡劫,莫不是这心思,都用在打探别人的家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