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弄疼你了。”
凌蓦迦圈在李执瑾腰上的力道虽松了些许,却完全没准备放开她。
“七娘。”
背后再次传来凌蓦迦唤她名字的声音,李执瑾想回头,再趁此机会,从他怀里挣出来。
却被他按住肩膀,被迫弓起整张脊背,不得不紧贴在他胸膛之中。
“七娘,你乖一点,不要动。”
他的唇依旧贴在她的耳畔,呼吸带出来的湿热不断冲刷她柔软的耳垂。
“你别动。”
他又说了一声,将下巴也一并压在李执瑾肩上,却又小心的不叫她承受全部力量。好像担心她生气一样,刻意梗着脖子,让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又无法做出攻击动作,迫他远离。
在李执瑾心中多日盘桓的最后一丝疑虑,终于被确定。
她一时无法分辨内心深处究竟是生气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她再也不顾忌,用尽力气挣扎,要从凌蓦迦怀里挣脱出来。
却被他一只大掌更加用力捏住肩膀。
强烈到有些麻木的钝痛席卷李执瑾全身,深入骨髓,她想痛呼,却因嘴唇被他紧捂着,只能发出阵阵呜咽。
“七娘,你听话,你不要乱动,不要挣扎,听我的话,我就放开你。”
鼻腔里能吸到空气越来越少。
肩膀的疼痛更是让李执瑾窒息,她最终还是认输,顺着身后人的意思,微点了点头。
重新掌控呼吸,李执瑾不由深喘两下。
被寒夜的冷风呛了喉咙,情不自禁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凌蓦迦似乎被她吓住,又十分舍不得她受苦的,缓缓在她背上拍了两下,直到她呼吸重新平静,这才又再次圈住她的腰,将她制在怀里,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不见我,我心里害怕,又担心你生气。对不起。”
李执瑾咬着舌尖,迫使自己冷静。
她试探着将左腿往后挪,抵住凌蓦迦膝盖,逼着他稍稍往后撤身,这才急忙将手撑在面前的青砖墙上,获得些许自由的空隙。
她深吸口气。
尽量不使自己声音听起来紧绷异常,缓了缓,才笑出声:“我也算在你身边伺候数月,却不知道,你力气竟然这样大。”
“也从不知晓,你口中只是负责饮食起居的普通小厮,竟是个世间难寻的箭术高手。”
“凌蓦迦,你骗我。”
以前在凌府,李执瑾时常与凌蓦迦待在一起,他从来都是温柔待她。
愿意听她的叮嘱;愿意指点她如何用不同态度对待家中不同人;他总是轻声细语和她说话,从不在她面前露出半点异色。
若非大街上传言,叫李执瑾知道了他身边那个叫榘瑟的小厮,是个能百步之外一箭射杀领兵将军的箭术高手,她都不会想到,过去那些令她心暖,又不断生出涟漪波澜的温柔相待,竟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面。
“我没有骗你,我没骗你。七娘,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并不知道那一日你会出现在朱虚侯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也别不见我,我真的害怕。”
李执瑾想笑。
却笑不出来。
她因感念凌蓦迦不惜卖身为奴,也要在凌驿淮手中保住她性命,而委身到凌家为奴。从初雪之日,到岁终之月,那么长时间,她根本不相信凌蓦迦会找不到机会,对她据实已告。
她心里清楚的很,凌蓦迦就是在怪她。
“听到街上传言后,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为何要那般哄骗我。”
“其实,那日在诏狱门口,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救凌大人;而并非是我自以为的你在用言语宽慰我,不忍我为难。”
“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身后凌蓦迦的身体瞬间紧绷僵硬。
接着,李执瑾耳边就传来了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他数次吸气,听起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李执瑾再也忍不住。
眼眶瞬间通红,鼻尖也隐隐发涩。
她紧压着颤抖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缓和。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你放心,就算我身陷囹圄,被严刑拷打,我也绝不会透露与你有关的半个字。”
果然。
凌蓦迦原本强硬制住她,紧勒在她腰上的手臂,不自主间松了一瞬。
李执瑾心下怆然,泪珠即刻滑落,却紧抿双唇,强迫着不使自己发出哽咽声音。
“作为交换条件……”
她深深喘息,努力平复情绪:“你将我的身契还给我。”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半点关系。若你事败,我不落井下石;而你事成,也绝不可借机打压对付我。你我之间,一切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