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临朝她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人。”
谢惊帷对这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她也自然清楚,只不过对她已经无甚关系。
既然温逊不放过她,那么她就给他们一个引火之物,让他们自行狗咬狗去吧。
再说她也并没有诬陷之举,不过是重述事实罢了。
谢惊帷抬眸,对上眼前老者锐利的眼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大长老应该也知道我之前乃是谢家……”
元临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否认。
谢惊帷苦笑一声,“那是年幼,自认为逃离了那层厚重的枷锁,也就是那时候遇见了师尊。”
谢惊帷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漫天的飞雪,在当时的她看来,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
像是老天爷终于显灵,听到了她的诉求,派下仙人前来接她离开。
那段日子,可以说是身处黑暗的她第一次见到了一寸月光。
仙人护着她,退去了那些曾经在她看来无法摆脱的枷锁。
为她准备了人能吃的饭菜,给了她漂亮的衣裳,问她:“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小的谢惊帷很警惕,不过她猜自己多半打不过他,于是她准备假意答应再逃走时,那人下一句却让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复仇二字。
“你拜我为师,我就能助你报仇,把那些伤害你的一一毁掉。”
“不会逼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她问。
“不会。”
“不会随便打伤我,供人玩乐笑话吗?”
“不会。”
“那,那我跟着你,能变成一个正常人吗?”
“傻孩子,你本来就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他们伤害了你,他们才是不正常的人。”
从那以后,谢惊帷就拜入了温逊门下。成为剑尊首徒。
可谢惊帷怎么也没想到,当时那样一个清风霁月之人会变为另外一副嘴脸。
他当然还是口口声声说要帮她报仇,甚至在谢惊帷拜入他门下的半个月后,他就带她到了狐妖一族的大本营。
手把手的教给她了杀人之道。
当时小小的谢惊帷并不清楚屠杀一族真正的可怖,她只记得当时的她鲜血淋漓,蓝白相交的弟子服上被染成了绯色。
在被指导的一举一动下,她体内似乎沉睡着的野兽被唤醒,鲜血溅入她缩小的瞳孔。
她每一次出现犹豫的时刻,身后带动她的“仙人”便会点在她后颈。
放她自己出手。
那是谢惊帷第一次手中沾染妖命。
而事后,她最清风霁月的师尊,满意地蹲下身来为她擦拭了眼角的血迹,一双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血色,拍了拍她的肩,“乖孩子,看来你果然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被高大的师尊揽入怀,浑身沸腾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格外贪婪那事成之后,他短暂而微凉的怀抱,那时候是她唯一能够缓解体内燥动的戾气。
可后来她才知道,那人实则是借刀杀人。
从一开始,他就像谢惊帷开始,便充满了利用。
而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谢惊帷便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不懂喜怒哀乐,也不明白宗门里的弟子为什么总是成群结队,嬉笑打闹。
她就像一个外来者,对这世界格格不入。
就算是她最敬爱的师尊,也从来不会像其他弟子的师傅一般,数年以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都是在温逊的冷漠中成长。
需要她时,她是他对外最锋利的刀。
而不需要她时,她则是可以随意发泄情绪对象。
每次他在外遇到不平之事,谢惊帷完成任务回来时,还必须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和他练剑。
美其名曰是练剑,可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温逊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如果说从一开始,温逊是打着为她报仇的名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却将准头对向了那件事以外之人。
一开始是莫家。
而刚好,那时候她撞见了莫烟,眼中含泪地在她动手之前,一把抽出她腰间佩剑,银剑一落。
血花四溅。
后来他还想让她去动一个名声远扬的医修世家时,而这个世家当中有个少女曾经在她被人追杀,身受重伤之际替她疗伤。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体内五毒俱全。
而且她也诊出了谢惊帷为什么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容易受伤的原因。
那个少女口中当今世上,凡是有人降生,皆是携带有气运一说。
气运决定着一个人的机缘以及上限。
而一个人从小到大便是一个不断消耗自身气运的过程,而当气运尽散后,便是人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