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检的计划或许已经施展了,但他到底想的什么她一下子猜不透。
“我需要你潜入衙门一趟,找一找柳大人,看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她好不容易在耳房找到了沈无淹,一面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一面把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
沈无淹并未答应,又从耳房转出来,将外头晾着的棉布、桩油拿回了耳房放好,才说:“今日下午来的人应该是李成检的人。”
“我知道,但不知道他们为何事而来,看起来不像是为避匿封城一事。”她索性站在了房门外的廊下,耳房太小,跟他挤在一起总显得有些无处落脚。
沈无淹将磨得锃亮的长刀拿在手中,“他们进了县衙必定会知道你在城中。”
李成检一共派过三次刺客,每次都在夜里,但黑灯瞎火并没有给他们半点好运,不仅杀不了人,还要自己收尸。
“今夜有险。”他非常肯定地说。
“我知道我打不过,但我能让他们在动手前磨上一个时辰的刀。”她笑着,朝门边站过去了一些,“而且,你去一会儿便可以回来了。”
这些时日来,他都本本分分的,好像涂药一事,不过是鬼迷心窍后的恍惚,而她也没有烧到不省人事。
第42章 又入迷蒙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她心想,直到听到耳房里的人说:
“你能受得住敌人在面前磨刀,我不能。”
别人说这样的话或许有两重意思,但手上从无败绩的沈无淹很明显只有一层,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耳房只开着一扇天窗,阴影罩着他,神色不明。
他说起这些话来再无笨拙之气,而是浑然天成地,全无刻意的痕迹。
“不论怎样,我自会去找你。”她将手背在身后,不像他,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他反手将长刀收入鞘中,有些无奈地问:“公主,你在笑话我么?”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也笑了:“不敢。”
“殿下,你对着黑洞洞的房间在傻笑什么?”庚柔从偏门出转出来,正巧看见了这一笑。
李及双敛了敛笑容,转过头道:“李成检的人来了。”
庚柔神色一凛,一面回头一面愤然地宣战:“好啊!且叫他们候着,我取剑就来。”
沈无淹走出耳房,来到她面前,低着头望她:“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仰头回望,心中突突地跳,面上却自若地说:“你想立刻奔去县衙。”
他故作严肃的脸忽地荡开,笑意从唇角浮现:“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想教你功夫。但你这样儿,应当会是我带过最差的徒弟。”
李及双不乐意了,“那你倒是说说,谁会比我好?”
“不好说,我还没收过徒。”他转身就走了,不给她发火的机会,连那柄刚上过桩油的剑都未带在身上。
一个天生的探子,果真去去就回,他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带来了最重要的消息。
消息不是柳易文处探得的,他压根没有去衙门内院,只在武备库和钱粮库外转了一圈便知晓了消息。
县衙已被封住,李成检要柳易文降敌。
所以那些手下人都各怀心思,暗中各谋对策。
其余三人听后,惊诧程度不亚于柳易文,但李及双很快便回过神来了。
他们离开土司制所不过十天,十天内南郑军对便能如此轻易地拿下五城,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李成检勾结南郑国,否则他不会命柳易文降敌。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五座城被占领,但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沿着巴江,直通绕壁山这一带的城池。
拿下这五座城池,便能直抵中原。
李成检不光叛主,甚至还卖国!
她再胆大妄为,也不会想要螳臂当车。
而今之计,只有一个字——“逃”。
这个决策虽然明智,听着却有些窝囊,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多大的仇都可以隔夜甚至隔年再报。
她稍稍向他们加以解释,气性最不平的庚柔也缓了下来。
燎叶却觉得很可惜:“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守住了这个城啊。”
“那要逃到哪?”庚柔问,还有些郁郁寡欢,一天没杀李成检,就一天不得安宁。
李及双很难给出一个让庚柔满意的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打算走靖州道,往东南,去淮陵。”长安太远了,她一个人很可能走不到,淮陵有李吉,她到下一个城镇后可再寻人护身。
庚柔和燎叶都望了一眼沈无淹,燎叶先开口:“那我们呢?”
“你们去突西呀。”她差点想说我还可以帮你们参谋西上的路线。
庚柔和燎叶对望了一眼,还是燎叶先说:“敖哥哥不去突西,我们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