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安见公子望着远处久久出神,忍不住插了句嘴:“公子不想诗音小姐在跟前替你出谋划策,是觉着诗音小姐功利心太强,把利益得失看得太重,但我瞧着这位花家小姐倒是不错,人又聪慧又......”
“多嘴。”
叶成帏冷嗤了声,刚收回目光,就见几名轿夫左摇右晃的抬着顶轿子急急忙忙的奔赴而来。
待得轿子落停,从里面走出的身影,让叶成帏眉头微微一蹙。
县丞唐浩然慌里慌张的上前,见着叶成帏便心急如焚的禀道:“知县大人,那具无头男尸张沅的家属正在衙前击鼓鸣冤,衙役们劝说不退,下官不敢擅专,还请大人回县衙做主。”
经历窦家一事,他如今对这位新来的知县渐生惶恐,说话的态度已然恭敬了许多。
叶成帏半眯着眼眸,思忖了片刻,随即对众人招手道:“回县衙。”
而远处的茶楼上,正漫不经心品茶的贺诗音,一直静静凝神看着州府衙门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那道令人魂牵梦绕的笔挺身影也彻底的消失在眼帘中,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朝着城南的方向冷冷一笑:“好一张利嘴。”
......
城北孟家米行
孟羽棠听到门外的动静,领着女儿花时语欣喜的连忙迎了出去,看着归来的孟言礼和花君煦翁婿二人,便是笑盈盈的问道:“父亲,相公,怎么样了,知府大人可否遣散了那些闹事的商户?”
“啪。”
孟言礼未语先怒,狠狠一记耳光直接甩在了她那张大脸上:“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断人生路,如今惹祸上身只怕是倾家荡产也难以收场。”
说罢,愤懑的走入内堂。
眼下米价已降下两成,本是想囤积居奇,等到风平浪静后再高价售卖,可知府大人一句话就得让整个米行屯的米按着这个价格一直售卖。
如此下去,其余米行怎会答应。
明摆着是要拿自家的银子去为别人锦上添花,平复众人的怒气。
花君煦瞧着这屡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也是一肚子气,让岳丈亏了银子也就罢了还断了自己的仕途。
扬起手掌就想煽下去,可看了眼进去的岳丈后又将手掌缓缓放了下来,没好气的瞪眼道:“净出些馊主意。”
孟羽棠捂着火辣辣的脸盘与女儿花时语一脸懵逼。
左思右想后大致想到怕是知府大人又改了主意。
愤懑的一巴掌甩到花时语脸上,孟羽棠气得咬牙切齿的大骂:“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你若争气些,老娘何至于处处受这窝囊气。”
花时语被煽得面红耳赤的仍是一头雾水,摸着滚烫的脸颊,又委屈又憋闷的喃喃自语道:“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可看着气急败坏进门的母亲,她也只能默默无语的跟了进去。
......
回去的路上,花如锦在路边的铺子里买了只叫花鸡和两包梨花糕。
到得宅子里,见蔡白薇领着两个小豆丁还心神不宁的坐在石井边的凉棚里,花如锦暗暗舒了口气。
两个小豆丁见阿姐和表哥归来,都欣喜的迎了上来。
眼尖的花幼恩发现两人脸上都是春风满面的,而不是满脸愁容的进来,立时得意地笑道:“阿姐,你是不是救出阿父了?”
“当然。”
舒瑾玄高兴的抱起小豆丁,率先答道:“你阿姐不仅救出了小舅父,还保住了全荆州府所有米商的粮食。”
听到这话,蔡白薇终于欣喜的站起身,过来紧拽着花如锦的手,手足无措的确认道:“如锦,你表哥说的都是真的?”
花如锦淡笑着点了点头。
可时至此刻,蔡白薇还恍如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你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舒瑾玄便完完整整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完侄子绘声绘色的一番讲述,蔡白薇激动得连连感叹:“都说书中有什么玉什么屋的,叶公子让你多看些书是没错了,往后等咱们家多挣些银子也多买些书给你们姐弟几人。”
她只当女儿在知府大人跟前据理力争力挽狂澜是受了叶成帏送的那些书的启发。
这让舒瑾玄在一旁听着满是心酸。
想着藏进自家书柜的那套典籍,再想着当初宁垣书肆的情形,他并不好去怪罪叶成帏。
毕竟,当日随口一说只是告诉叶成帏自己去书肆购买医书,哪知这家伙捷足先登先送了一整套大业律给表妹。
只是,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银子?
叶家并不算什么富裕之家,他刚刚上任出手就如此阔绰,连买两套手抄典籍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可是他将近两年的俸禄。
而且祖母寿辰时,他送的贺礼竟是刀笔先生的亲笔书法,那更是有价难求的至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