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和那黄老道一样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而已,奈何不了我。”
花如锦语气平淡的回了声,待得离江边远了些,这才重新掀开帘子,只见城门边上围满了人。
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瞧见了那道熟悉的笔挺身影。
他身边站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衣着华贵,旁边围满了州府、县衙属吏,都在笑意盈盈的接受百姓们的恭维与感激。
唯有他,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脸上既无立下大功后的傲娇得意,也看不出先前在地道里看见太多受害女尸时才有的难过情绪。
清冷孤傲的身姿与周围的人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马车里花如锦露出的半张小脸后,忽然领着书童汀安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花如锦见状,也示意舒瑾玄停了马车,等在马车跟前静候着他向自己靠近。
“多......”
“多......”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正要答谢对方。
叶成帏淡淡的笑了笑,从汀安手中拿过两封卷着的纸笺递到她手中:“这是窦樾入狱前亲笔写下的退婚书和悔罪书,已由知府大人亲自宣读过,花小姐收好。”
“多谢。”
花如锦由衷的答谢了声。
这次对他的感激和敬意是发自内心的。
当初那个倒在太师椅上如同烂泥似的慵懒身影在她脑海里已渐渐模糊。
“噢,窦樾让我为他替你道声谢,说多谢你替窦三郎敛尸下葬。”
叶成帏看着她接过退婚书和悔罪书,语气定定的说道:“往后你与窦家这门亲事作废,若是再有人拿此事说三道四你可到县衙控诉。”
“不错不错。”
温毓鸣也赶紧凑了过来,捋着长须,一脸正肃的接过了话:“花家小姐你是这场灾难中唯一幸存的活口,本府总算有件欣慰之事。”
远眺了眼江边燃烧的女尸,温毓鸣哀哀的叹了口气:
“也怪本府失察,没能督促好柳橙那厮彻查县里发生的这些案子,好在这次本府提早发现了端倪当机立断,和叶知县一道阻止了窦家老贼的阴谋,窦家老贼丧尽天良不仅让花小姐清誉受损还让花小姐白白受了这几年的苦,所以往后啊要是有人敢拿这桩事做文章,不仅是叶知县还有本府也会为你做主。”
“多谢二位大人。”
花如锦自是听得出这位知府大人是在厚着脸皮往他自己脸上贴金。
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扫了他的威严。
朝着一脸淡然的叶成帏笑了笑:“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温毓鸣抢过话,满目慈祥的挥了挥手,目送着花如锦和舒瑾玄坐回马车入了城,这才漫不经心的同叶成帏开始叙话:“叶知县一举高中夺魁,刚到本县就查清了积压的许多旧案,当真是年少有为,此次本府定会亲自为叶知县上表请功。”
“不过是下官应尽的职责罢了,知府大人谬赞了。”
叶成帏星目闪烁,心静如平湖,票眼间却见典史陆修远正朝着这边赶来。
“叶知县过谦了。”
温毓鸣神色淡定,目光只注意在他身上,想着心中的疑惑,开始缓缓切入正题:“叶老弟乃陛下钦点的状元郎,自是备受陛下青睐,此次外放本州想来是肩负着朝廷使命,不知叶老弟和吏部的尚书大人......”
“并不识得。”
叶成帏淡淡的笑道。
“噢。”
温毓鸣思忖着点了点头:“听闻叶老弟和首辅大人......”
“知府大人倒是对魏老的私事很感兴趣。”
叶成帏侧过身,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眼他。
“不敢,不敢。”
温毓鸣面色僵硬的一笑,便见陆修远到得二人跟前,格外谨慎的压低声音禀道:“启禀两位大人,前任知县柳橙在楚江上畏罪跳江自杀了。”
“跳江自杀?”
叶成帏面色一紧,目光迟缓的看向温毓鸣:“可有打捞到尸体?”
陆修远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江水波涛汹涌,实在难以打捞。”
“这倒是奇了怪了。”
叶成帏杏眸半眯着发出一声冷笑:“按理来说,柳橙所犯之事顶多是包庇和贪污,再严重些也不过是渎职,怕是并不知晓窦樾的阴谋,即便论罪充其量是个革职流放,倒不至于以死谢罪。”
而且女子殉葬一事本就是朝廷律例所准允的,只不过是柳橙急功近利用了些强逼的手段。
难道这人还做了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人查出?
“柳橙这人胆小怕事,又向来欺软怕硬,他在本县积攒的那些功绩无非就是劝女子殉葬,立几座贞节牌坊,至于为何能高升入京,咱们都是官场中人心知肚明,窦家出的这档子事他难辞其咎,畏罪自杀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