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倾也是如此。
因此,她便以为是蛇军官的错处。
是他,是他,就是他。
却倾便试图挣脱开江端鹤的怀抱。
“小心。”
江端鹤怕她跌下去,轻轻拉住她一边手臂。
他又怕力气用得大了,会拧到她。
一切一切的温柔以待,都足以让却倾忆起三年前。
——那本不该再回忆起的三年前。
连彼时的空气,都仿佛是凝滞而炽热的。
“我们一起去我家吧,我娘炖了羊肉汤,一喝便会好的。”
尹却倾试图多提一些圣洁而温馨的事,好使自己移开注意。
“你家?”
江端鹤拧眉问道。
他没有亲人。
也从来不解却倾对重回家乡的痴恋与神往。
江端鹤只知晓。
那时那刻,她便是私下里去求了臧禁知,说要回归故里。
臧禁知,原是他最得力的部下。
何以会为了一个不甚熟识的阙国女子,违抗他的命令。
连是受了刑,她也只说:
“她太可怜了。”
可怜?
有时江端鹤真的极不理解人类对此的定义。
可最终他还是放过了臧禁知,也放走了却倾。
虽然于他而言。
却倾从来不是回到家乡,而是离开他。
——便是如此的绝情。
“啊,是我家,我娘亲炖了羊肉汤,可香了。”
却倾笑着解释道。
却倾其实看出江端鹤的神色不对,只是……
她已经离开过桉城一次了,再不愿再走,更不愿离开娘亲身边。
“我不喝。”
江端鹤在愤怒之中,下意识说出这样一句。
——他其实想说,我不愿你走的。
却倾先是一愣,笑意僵在面上。
江端鹤马上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开口解释道:
“不是的,却倾,我……”
却倾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说道:
“蛇军官,你来此处,该不会只是见我一面吧。”
真实目的被看穿,江端鹤也并无窘意。
他自以为已然读懂了人心,一早便编出一套说辞。
“却倾,你也瞧见了,那些人入侵你们的城池,他们从来不愿轻放了你,我实在担忧你的安危。却倾,还请你先同我离开,再做打算吧。”
却倾的神色迅疾便添上慌乱。
这也在江端鹤意料之内。
——他总以为人便是如此,非要有谎话的敷衍,才算是可以接受。
他从来没想过是因为她是却倾,才会轻易便相信。
——而从来不单单因为她是人类。
“怎么会这样,当年不是你们铎朝人说,要与我阙国友好邦交,才送返了部分贡女么?”
却倾为何总要把铎朝和阙国分的这样开。
这也是江端鹤所不能理解的。
如果她想,他可以为她成为阙国人的。
不过他面上仍是紧颦眉头的担忧神色。
“却倾,那些人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今日他们来,便是因着阙国缴纳金钱不够,真是可惜了那些女儿家。”
江端鹤言语间,是那般怜惜与叹惋。
“蛇军官,他们,他们该不会也要捉了我去吧。”
却倾忙攥住江端鹤的手腕,惊慌地问道。
三年前,她险些受辱,也是蛇军官救了她。
却倾总以为,蛇军官总该不会害了自己去。
她不是不知恩的人,一直也记得蛇军官同金雕姐姐对她的帮助。
“我也正是怕的这个,却倾,为防牵连到你的亲人,还是先同我走吧,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送你回来的。”
江端鹤的话,直戳却倾的软肋。
亲人……
她自己原是没什么的,连带着娘亲也要受苦,那便是十足的不孝了。
“好,好,蛇军官,烦你待我走吧。”
却倾痴楞地点点头。
江端鹤望着她呆滞的神色,璀璨的金色双瞳终于是透露几分满意。
这三年,你可知我是怎样度过的。
怎么可以轻易便离开我。
既然如此,也合该是要容许我自私一回。
“是为了能好好护住你,他们想伤害你,若是你不能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会不放心的。”
语毕,他复又将却倾拥得更紧了些。
却倾仍在思绪纷飞间,没注意他的举动,只是随手回抱上他的腰。
她在想着娘亲,想着桉城。
——她又没喝上娘亲炖的羊肉汤。
江端鹤以为她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心满意足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回到军队中后,江端鹤已变回人类双足。
身边则跟着一位着黑帽长袍、看不清颜面的矮个子。
“黑蛇兄,可算是回来了,方才的‘好东西’,你可是全错过了。”
平时常同江端鹤待在一起的半山猫士兵便说边向二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