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从来就好论一个实在,谁私下里都瞧不起这样式的,总以为皇帝老儿是不敢上前线呢。
比之众人,江端鹤的心思便单纯些许。
他手执朝笏,一动不动,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睡觉,蛇休眠时无需闭眼,旁人便看不出来。
蛇形不正是用在这种时候的么?
本来江端鹤是不愿来的,今天一早,却倾说要包包子。
他最喜欢吃包子了。
结果朝廷特地给每个武将都传书一封,说是皇帝亲笔。
这个皇帝老儿。
陪却倾包包子的任务,便顺理成章落在了臧禁知的头上。
“好像不是这样吧?”
臧禁知望着却倾手中塞满了馅料的“包子”,神色凝重。
“我娘就是这样包的,嗯,却倾做得不对吗?”
却倾举起手中奇形怪状的面团,碰了碰,里面的馅料便倾泻而出。
“啊呀——”却倾惊呼道。
臧禁知不忍扶额,手才一碰到脑上,便忽地想起自己满手的面粉。
“我来吧,你去旁边歇息会。”
“那多麻烦你,却倾说了要给你和江端鹤做包子,啊——”
“啪”,却倾的面团砸在砧板上,内里的馅料各自逃蹿开来。
“还是我来吧。”
臧禁知无奈道,这大概是第一次,她同情江端鹤。
他平时在府邸里,就是过的这般日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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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却倾去给你倒茶。”
“嗳,不用……”
臧禁知正预备阻止她,却倾已飞奔出门,没了身影。
或许连臧禁知自己都不曾发觉,她虽抱怨着,嘴角却微微勾起。
江端鹤在府里,得是过的是神仙日子吧。
她很确定。
“姐姐,你做得好好看哦!”
却倾瞧着臧禁知手中浑圆的包子,不免惊叹道。
“就和却倾的娘做的一样好。”
听见这话,臧禁知差点没将方才饮入口中的水喷出来。
“就是娘,把我照顾得太好了些,却倾如今才什么也不会,连个包子也不会包。”
却倾不曾注意到臧禁知的举动,自己坐在椅上,抒发起感情。
“是么……”
臧禁知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我有点想我娘,你说却倾什么时候才能走。”
“不知道。”臧禁知如实答道。
且说这江端鹤在朝堂上睡得安稳。
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他面上浮起轻浅笑意。
江端鹤身边跪着的,正是当是军队里调笑他的张先仁。
江端鹤的一切举动,他都看得清楚。
其人不免心道,这小子,笑得都成花了,在朝堂上睡着,本来也算是成就一桩。
在朝堂上睡着,还对着一帮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头,想入非非,那便更是人才。
张先仁不由心生钦佩。
但很快,江端鹤便收了笑容,从睡梦中归来。
“陛下,昨日臣观星象之时,见有二小星,悬于阙国边境一座小城之上。小星与我朝主星有所牵连,此乃大福之所向。”
说话者是司天监朱敛明。
“爱卿所观,乃是何处?”
“据臣观测,此地名为桉城。”
闻言,江端鹤顿时清醒不少。
桉城,却倾跟他提起的次数不下百次了吧。
那是却倾的故乡。
“回禀陛下,先前军队途经此地,也觉有所异状。照理而言,这世上能变幻出异形之人,顶多半数,我朝最多之处,也不多占六成。”
“而在此地,竟达九成有余。”
听到此处,江端鹤眉间紧蹙。
难道……
他的却倾居然是桉城中顶特别的一个,难怪会这么可爱。
不对,这是在上朝,得正经些。
直至下朝,江端鹤仍是紧紧颦着眉。
张先仁便问道:“老兄,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江端鹤,由你带领十余名精兵,秘密前往桉城调查,如若有所成效,朕定然重重有赏。”
下朝后,哲元帝留了他一会,对他命下此令。
他要去却倾的故乡了,分明是生养出心爱之人的地方,可……
江端鹤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回到府上,先迎面遇到的是打算离开的臧禁知。
“司阶。”臧禁知行礼道。
江端鹤挥手,示意她起身。
“却倾在做什么?”
“方才忙活了许久,眼下许是歇着呢。”
江端鹤点点头,复又下令道:“你去营里挑二十个人,要最好的。”
“是,司阶。”
“别把自己算在内。”
臧禁知骤然抬眼,似乎有些讶异。
江端鹤将她颜色上的变化尽收眼底,自己也是神色严峻。
“我要留你,在这儿护着却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