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将赵家的礼物放到书桌上,又忙自己的去了。
宁咏取了一把剪刀,将外面的包装剪开,渐渐的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是一叠裁剪得整整齐齐、上好的澄心堂纸。
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澄心堂纸,眉头轻轻一挑。
赵家今儿,可真是有意思。放蛇吓了人,又送来如此贵重的纸张作为赔礼,到底是想作甚?
他的脑海里出现赵锦衣有些呆滞的面容来。
他不是个傻子,甚至对少女们暗藏的心思还十分的了解。
这却是连一件周全都不省得的事情。
与赵锦衣见了几次,他可以笃定,赵家的赵四姑娘,对自己,有几分心思。
赵锦衣……他轻轻地抚着纸张,想起方才躲在花荫下的妙龄少女。
面容似春日含苞欲放的花蕾,但身体已然玲珑有致。容貌虽然算不上太出挑,但因为肤色很白……宁咏想起赵锦衣吹弹可破的肌肤,忽地有些烦躁起来。
正在此时,从东屋传来了低哑的咳嗽声。
东屋住着病弱的大哥,每日里不分时辰的在咳嗽。
宁咏闭上眼睛,将自己心中的杂念渐渐的驱赶出去。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宁咏睁眼,对上了丫鬟春柳的笑脸。
春柳手上端着木盘,巧笑倩兮:“二郎回来了。我做了银耳羹,二郎可要尝尝?”
宁咏起身,将她手上的木盘接过,放在澄心堂纸旁边:“费心了。”
春柳盈盈的笑着:“只要二郎喜欢,我都可以做。”
宁咏低头:“方才大哥咳嗽了,你快些回去瞧瞧。”
春柳的笑容忽地停滞了。她的脸上浮起似怨非怨的神情来。可宁咏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春柳哀怨地回去了。
宁咏将银耳羹吃完,却是将澄心堂纸放在一旁,取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大哥在东屋咳嗽,阿爹还没回来,阿娘带着弟弟妹妹到外祖家吃席还没有回来。
窄小的院落里,响着春柳低低的说话声。
宁咏忽地又心烦气躁起来。
四处都是些与赵家比不上的家具,可赵家的家世再好,赵家的孙辈们没有一个成器的。凭什么他才华横溢,却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赵锦衣有些心不在焉。
宴会还算皆大欢喜的结束了,她与姐姐们将最后的客人送走,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累。
却是还没有坐上须臾,气还没歇平顺,大伯母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四姑娘,大太太有请。”
第5章 赵家姑娘们的婚事
等着赵锦衣的,当然不止是大伯母黄氏,还有婶婶朱氏。
大房的花厅,新挂上的竹帘还散发着青竹的好闻的香味。
新上过桐油的地板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带着花香的风吹拂着竹帘,周遭安安静静的。
那些个伺候的丫鬟们,都被摈退了。
只留下个自小伺候大伯母的、发誓终身不嫁的姚妈妈。
大伯母黄氏是书香门第的嫡女,年轻时相貌虽然生得不够俏丽,但还算是美人一个。这么多年黄氏操持赵家中馈,又时常独守空房,生远在江州的大伯父的气,操大堂哥的心,是以不过才四十有余,看上去比她阿娘要苍老一些。
不过好在赵家生活还算富庶,黄氏还是时常能吃些药膳,又擅用妆发,看上去总还算风韵犹存。
而婶婶朱氏,却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丈夫喜欢纳妾便纳妾,她只管与妯娌们交好,那些个庶子庶女的她也不用操心,自有公中出钱。自己管好自己儿女便罢。
原来是操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功课不好,但这么些年下来,各房的哥儿功课都不行,她就释然了。横竖大家都不行,她又何必操那个心。是以黄氏如今的容颜,比起她的年纪来,还要看上去年轻那么一些。
二人见赵锦衣进来,都露出了得体的慈祥的微笑。
没错儿,赵家的家训头条,便是家中人要齐心团结,万万不能有窝里斗之事。
赵锦衣在大伯母黄氏面前的小杌子上坐下,姚妈妈给赵锦衣上了青团。今儿灶房做的青团,都是一水儿的小巧精致。
赵锦衣没管青团,赶紧给黄氏捶了捶腿:“大伯母,那边的事完了,侄女想着就赶紧来您这了,怎地还叫小喜多跑这一趟呢?”
黄氏闻言,顿时伸出保养得白嫩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赵锦衣的额头:“就你乖巧。”说完却是端正了脸色,“咱们自家人,也不用多说废话。衣儿之前便说,你二姐姐与三姐姐的婚事在今日之后,定然有眉目。这不,大伯母与你婶婶,可是心急如焚。”
黄氏的这一番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定然是惊骇不已。
这儿女的婚姻大事,怎地能托付在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身上呢?这黄氏与朱氏,怕是病急乱投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