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当初不声不响就将他们兄妹丢下,也不说缘由,让他们兄妹直接沦为奴婢。
他和妹妹水深火热的时候,不见他的影子,如今他们靠着大姐的光,发达了,倒要把他认回来了?
白怜儿走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下:“你听我说,娘娘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袭绿柳胸膛起伏,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深吸一口气,坐下了,等着她继续说。
白怜儿便叹了一口气:“夫君,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咱们家是新贵,虽势头正旺,根基却浅,只有将根系牢牢铺展开来,才能保证富贵绵延,屹立不倒。”
袭绿柳不忿:“那我们家现在几个兄弟,皆入朝为官,根基还不算深吗?”
白怜儿摇摇头:“不算,纵然现在为官做宰,也只是一时之权,只有族中能人辈出,出将入相,累世不衰,才算真的根基深。”
袭绿柳:……
“就是像娘子家那样吗……”
听他这么说,白怜儿脸上,罕见的没了惯常的笑容,反而露出了一些哀戚的神色。
袭绿柳见状不对,忙上前捧住她的脸:“怎么了,是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吗,我也不是冲着你……”
白怜儿脸上掉下一颗泪,缓缓摇头:“不是,只是有些话,突然想跟夫君关上门说说。”
袭绿柳顿时没了脾气:“你说……你说……”
白怜儿哀戚地看着他:“夫君,怜儿自嫁过来,娘娘抬举,夫君宠爱,长嫂呵护,小姑和顺,大家都把我当公府小姐敬着,殊不知,怜儿其实只是个庶女而已。”
袭绿柳给她擦着眼泪:“这我们早就知道啊。”
白怜儿却摇摇头:“不,夫君,你不知道。”
“你只看我嫁妆丰厚,十里红妆,便当我在家时,备受看重,其实不然。”
“在没有玉华夫人这个名头前,我只是家中一个妾生的女儿,我的亲娘不算是我的娘,嫡母才是我的亲娘。”
“我亲娘死后,不能抬入祖坟,只能在外面随便找个地埋,我的婚姻大事,全凭嫡母做主,她甚至动过将我配给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官,做续房的打算。”
“若不是我娘去我爹那闹,去我姨母那哭,我又故意在外面冻一夜装病,也许真的被她做成了。”
袭绿柳缓缓瞪大眼睛,非常恼怒:“这是人干的事吗!”
白怜儿止住他,不在意地笑道:“夫君,不用奇怪,大户人家表面上花团锦簇,内里的污糟,谁说的清呢。”
“别的不说,就连我的亲哥哥,也动过把我配给光王世子,做第九房小妾的心思。”
袭绿柳拍案而起,想起之前白信竹笑呵呵邀他去玩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
原他还奇怪,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别人,只恨不得那人老老实实的才好,哪有带着妹婿去玩的?
现在才知道,他这个大舅哥,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低头看向白怜儿,非常不解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还求我,给你哥哥一个官?”
白怜儿叹了一口气,将他拉下,无奈道:“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不管我哥怎么样,他都是我们这一房唯一的男丁,有了他,我们这一房才算在公府站稳脚。”
“哪怕我知道他是个混蛋,也不能不管他,因为这就是大家族的生存之道,不管心里藏了多少事,面上也要一团和气。”
“只要表面上和气,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我很感谢娘娘给我的这个玉华夫人,她让我在家里挺起了腰板。”
“我变得有价值后,不管平时多瞧不起我的人,现在也要拉着我的手亲热,而我娘,也成了二夫人,和我一起记入族谱,从此就成了国公府响当当的好小姐。”
“他们现在都对我好了,都来巴结我了,难道过去的事,我就都忘了,对他们毫无芥蒂吗?”
“不是没有怨,而是不能怨。”
“怨了,讨几声口头上的便宜,又有什么用呢?”
“我过去受的苦,已经没办法得到弥补了,可如果我现在放下恩怨,对着他们笑,他们就会成为我的助力。”
“夫君,你现在的根基太浅了,娘娘虽然现在风光无限,但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他的年纪……”
“我们现在完全不能安于现状,要更急迫的去扩大自己的实力,与各大族联络有亲,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夫君,你的父族,就是现成的血缘之亲。”
“我听娘娘说了一些,您的父亲,是皖南的一个商人,虽然不知他具体是谁,但能千里迢迢来京做生意,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