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好看。
但时槐自认为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她移开目光,微微抬起下颌,用出色的自制力保持一点点目光都不要落在裙子上,轻轻抿了一下唇,不搭理他。
“时小姐要是听话,我就能帮你再也不用去学马术了,怎么样?”岑嘉珩小声,笑吟吟道。
时槐下颌一僵,眨了一下眼。
还不等她回答,少年招手,“彤管,给你家小姐更衣。”
“可恶。”时槐瞪了岑嘉珩一眼,她简直想扯下他的脸皮看看有多厚,“我还没说可以,你当你是谁?”
“未婚夫。”
岑嘉珩道,他耳朵尖儿有点红,飞快避开她的目光。
和刚刚对着那么多人炫耀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背过身去,以拳抵口轻咳一声,飞快取下架子上一件赤色的圆领襕袍,朝着更衣间去了。
时槐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听到彤管闷笑一声。
“闭嘴。”时槐简直要烦死了,她就没见过岑嘉珩这么过分的人了,郁闷得嘀咕,“婚都没定,谁教他这么胡言乱语的。”
彤管很实诚:“兄弟,你们府上已经改口了吗?”
岑嘉珩身边的小厮卡了一下,讪笑片刻,脚底抹油,“我去伺候小侯爷更衣。”
“那……不换了?”彤管莫名其妙,只好实诚地问时槐。
她看着面前漂亮的少女抿了抿唇,细长的眉毛蹙起,她好像遇到了什么格外难以抉择的事情。就在彤管决定把这件衣裳拿回去,丢给岑嘉珩,表示我们家小姐不稀罕这破裙子的时候。
帘子刷拉一下被拉开,岑嘉珩露出半个脑袋,“阿槐……”
少年看着她拖长了调子,要是不看他那副懒怠的神情,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算了。”时槐侧过脸去,她伸出细白的指尖,慢慢拨了一下华贵的花罗裙,语气也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意思,“且试一试吧。”
不远处的帘子窸窣一声,被拉了回去。
彤管默默收回衣裙。
时槐松了口气,这才去更衣。这条衣裙格外繁复华丽,劈得极其细的丝线绣出栩栩如生的蔷薇花,光线下绣线光华流动,裙幅上缀着的东珠随着步伐走动若隐若现。
彤管力气大,勒出少女一段纤腰。
“好了。”她高高兴兴道。
时槐拨开帘子,走出来时感觉到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淡定自若地回过头。岑嘉珩早就换好了,此刻坐在靠窗的位置,弹金丸打下来一只胖喜鹊。
少年郎若有所感,回过头来——
“唔。”他托着下巴,欲言又止。
时槐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但也忍不住顿了顿脚步,蹙眉看向全身镜。镜子里的少女雪肤花貌,层叠裙摆花纹葳蕤,更衬得她娇艳矜贵极了。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唯一的问题是,这身衣裳明显是和岑嘉珩那一身是一对的,连外面的行人都忍不住朝两人身上扫。
“我带你去玩。”岑嘉珩起身,他彻底没有说刚刚欲言又止的话,又是磊落灿烂的模样,取下旁边一条水晶串的幂离给时槐。
在彤管跟来之前,拉起时槐的手,走出了店门。
“你松开。”时槐挣扎了一下。
少年从腰间取下大圣面具,扣在脸上,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两人肩并肩手拉手,一个不情愿一个不撒手,勉勉强强穿过人潮如织的街道。
何况岑嘉珩武艺很好,时槐根本挣扎不开,到最后佛了。
而且来金陵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出来逛街,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隔着尖嘴猴腮的大圣面具,岑嘉珩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想要什么,在时槐自己还没想好之前,就取出金叶子买来东西,没一会儿时槐满手都是小玩意儿。
路上不少人频频侧目。
少男少女单看身量便俊美娉婷,更何况时槐的裙子实在漂亮华贵,岑嘉珩一件同色布料做的襕袍样式虽然简单,却也是正式的样式。加上他身量挺拔,收了浑身懒散不羁,反倒更像是陌上如玉公子。
岑嘉珩习惯了这些目光,牵着她的手,顶着面具随心所欲。
时槐刚开始还有些烦,倒后来也觉得好玩。
毕竟幂离挡着脸,想要什么都不用开口。她头一次觉得,狗腿子们虽然不顶撞她,但除了小翠花还真没有谁有这么贴心。
时槐挑了好几样不重复的帕子和绦子,又听见侧面的摊子吵闹起来了。侧面是个卖糖人的,旁边围了两圈小孩子,偏偏那捏糖人的老翁不紧不慢,语气也不客气。
“都按前后顺序来……小馒头,还敢插队啊!一边去,今儿个老头不卖给你了!”
叫小馒头的小胖墩一愣,扯着嘴嚎哭起来。周围的小孩们你挤我我挤你,竟然又有好几个跟着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吵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