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裴琴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取过外套换上,一边道,“阿萤睡着了,你也别在这里故意磨蹭着了,我可不信你国内没有事情要忙,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还能赶上回国的航班。”
原肃手下顿了下,看向正在换鞋的裴琴,“您有事出去?”
“嗯,公司有事。”
裴琴拿过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眼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原肃,语气也严肃了些许,“原肃,你要真有能力干什么我也拦不住你,但是若是阿萤不愿意,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松口的。”
原肃手下微顿,侧眸看来,“您这话意思是阿萤要是愿意了,您就不拦着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拦着他就不做了似的,裴琴“呵”了声,“阿萤和别人不一样,你可别想着搞什么强迫那一套。”
原肃无声挑了下眉头,错愕之后接着失笑,“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先回国。”
裴琴这次没继续应他,上车后从后视镜瞧见原肃开车也同时出发后才长呼了一口气。
什么把他想成什么人,若非阿萤目前对他并没有厌恶的情绪,她看他能疯的比当年的老爷子还厉害。
这也才过去几十年而已,当年原老爷子和苏家大小姐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是她这个晚辈从长辈口中窥见一点半点都忍不住感慨的程度。
留学归来的少爷,传统家风宅院里娇养的千金,分分合合,你追我逃的,原家的基业没在老爷子折腾的那几年里成了空都算是个奇迹。
这边裴琴回顾了下之前听过的那些荒唐事,另外一边,原肃的车出了门只在外面绕了一圈就减缓了速度。
司机听闻原肃淡定说手机忘带了,倒也没多想,只按照他的要求在下个路口就转了方向。
原家二楼,阿萤洗漱完有一下没一下吹着头发,忽然瞧见外面的雪好像更大了,模糊中树影多少有点可怖,于是就起身过去要将窗帘拉上。
但才刚拉上半扇,手下就陡然凝滞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将窗户拉开,看向院子中不断来回走动的人影,在人影的脚边,一个雪人已经初见雏形。
似是察觉到了楼上的动静,那人停下脚步明显怔了下后才迫不及待抬头看来。
夜色中,阿萤听到他的声音被风声挟裹着一道传来,
“阿萤。”
一如既往地温和,还有克制不住的惊喜。
但下一瞬,又是一阵大风吹来,看见原肃大衣的衣角被风吹得向后扯动,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跟着趔趄了下险些摔倒,阿萤惊呼了声,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转身冲下了楼。
“哥哥!”
原肃及时伸手将人接住,怕人冻着了,用大衣护着她一路到了客厅里。
一遇见暖气,原肃身上积攒的雪花都开始慢慢融化,一滴水渍顺着他的发梢落到了阿萤的手背上来,她瞬间被冰得打了个寒颤,一时只顾着望着水滴和他包扎得很是敷衍的手指发呆,不知开口说什么。
在她未注意到的角度里,原肃目光几乎是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然后又点点化成势在必得沉在眼底,消失不见后才重新涌上小心翼翼的试探,手指想要揉了揉阿萤的长发却又停在半空中,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
“上次答应你下雪时——,咳,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阿萤被他的话唤回了神,注意到原肃的动作,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没睡。”
空气紧跟着又凝滞了一瞬,阿萤察觉到原肃应该是在低头看着她,她本来已经平复些许的心情又开始乱了起来,抑制住现在就躲回房间的冲动,阿萤暗暗鼓起了勇气,决定抬起头告诉原肃可不可以当做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哥哥,男朋友,这两个身份本就不该是同一人呀。
但她还没开口,勇气就被原肃的一声叹气给冲散了。
阿萤抬起眸子,就看见他眼中似乎凝结了说不尽的难过,可在看见她的眼睛时,却又尽力将这些都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浅淡的笑,
“对不起,是哥哥惹你讨厌了。”
为什么有人笑起来这么让人难过啊。
阿萤鼻尖控制不住地酸涩了下,下意识就拉住了原肃的衣角,“我没有讨厌哥哥。”
她的话音刚落,原肃就像是抓住了稻草般,反握住了她的手,带着点难以置信,但转眼就又变成了落寞,勉强笑了下,“还学会骗人了?”
阿萤在电影院见过饰演各种角色的原肃,也在国内的那几日见过各种情绪的原肃,但是却从见过他如此过,当下忘记挣开原肃的手,只抬头看着他道,
“我没有骗人,我躲着哥哥,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