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99)

被瞿歆说动心的人不在少数,各人眼中,充斥着期待与迟疑混杂的微妙色彩。

傅征曲起手指,在桌角轻轻一叩,随即朗声:“三日后,愿随傅某前往津州之人,速速在此写下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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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醒时分,景迟渐渐感知到身下的颠簸,浑噩中挣扎起身,甫一睁眼,对上的即是张岚和柳跃冷热迥异的两张面孔。

“景师兄,你总算醒了,咱们马上就要到津州了,你要捎带的土产,我都替你置办好了,掌门只允了我两个时辰,险些跑断了腿,等回去了,你必须得好好请我一顿,不然这样的苦差,往后可千万别再指望我。”

景迟揉了揉眼,又掐了掐耳廓,确信自己耳力和眼力都无折损,疑声接道:“掌门呢?”

柳跃笑盈盈地应答,“前面那辆车上。”

想起当日对瞿歆的顶撞,景迟直到这时才激起心中余悸,“掌门听了我的,把那个姓傅的撂在鳞州了?”

张岚发出一声冷哼,截断柳跃的回答:“还做着梦呢,别搭理他。”

景迟本来耷拉着肩背,坐得骨相全无,闻言立时将头颈拔起,“我当真清醒了,你快说,那厮后来如何了,你们拂了他的意,他有没有再同掌门打起来?”

“哎——”柳跃难得作出老成口吻,边摇头边道,“傅公子武功又高,积蓄又多,掌门跟着他,未必是件坏事。景师兄,我劝你今后还是少说傅公子的坏话,人家现在可是咱们的正经头头儿,想巴结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咱眼下所乘的马车,都是傅公子慷慨施予的,你已受了人家的恩惠,千万莫要再不识好歹,又去触人家的霉头。”

言下之意即是说,自己此前苦口相劝的话,瞿歆一句也没入耳。

景迟抚着胸口,颇有种难言的窒闷,他勉力捋顺气息,再开口时,仍未抑住面上的狰狞,“他既执意要跟着那厮,为何你我眼下又在回津州的路上?”

柳跃被景迟盯得冷汗直窜,回头瞥了张岚一眼,却见对方双目紧阖,根本懒于理睬,思忖了一会儿才怯怯应道:“掌门跟傅公子商量的安排,我们只有照办的份儿,哪里敢多嘴打听。”

在景迟眼中,柳跃本来年纪尚小,玩心又极重,一路出来,哪里热闹便爱去哪里凑瞧,指望这么一个人高瞻远瞩,无异于天方夜谭。他因而自嘲一笑,“似你这样的,的确是讨喜,我既是个不受待见的,理该尽快下车,少去讨人家的嫌,二位保重!”

正待喊住马夫,景迟便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当下眼前一黑,又为闷重的昏沉所扼倒。

不用再受追问,柳跃毕竟松了口气,当他将人翻转过来,瞥见景迟面上残留的痛色,忍不住又道:“师兄,你劝住他就是了,何必又将他打晕?”

张岚双手抱胸,声腔慵懒地应道:“掌门交代的功课,明日就要考较,你有闲工夫耗在这厮身上,还不如闭上嘴,想想明天怎么应付。”

张岚自从上了车,说过的话只有寥寥几句,柳跃想缠住景迟,实是无聊得发闷,想找个开解的乐子,奈何被张岚看破了心思,当下只得闷闷地应了一声,却不安稳坐定,而是掀开车帘,将头探向窗外。

“师兄,外头下雪了。”

张岚“嗯”了一声,仍旧维持闭目养神的姿态,面上丝毫不见波澜,柳跃却兴奋不减,“要是今晚积上了,明日见到阿成阿锐他们,就能堆雪玩个痛快,哎呀……雪还不大,怎么车就停了?”

话音未落,马蹄踏动的声响已然放慢了不少,张岚蓦地弹身而起,直挺挺地立于车厢正中。

柳跃诧异极了,正要开口相询,却被张岚重重地比了一声“嘘”,刚发出这声,张岚便斜身一闪,整个人紧贴在车内板壁上,手按刀柄,面色冷肃,俨然如临大敌。

马车停下不一时,车外传来的纷杂响动,再不容柳跃忽略——脚步声,落蹄声,微弱的金鸣声,当中间杂风雪呼啸的寒声,自官道远端,源源不断地挨叠而来。

车帘未掀,柳跃颠簸了一路,至此竟莫名为冷意所摄。

没有人同他描述,他却能想象的出,外面眼下是何场景。

兵甲重围,弓|弩遍设,他一向自诩胆大,可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实然无法将恐惧完全抑住,一旦惧意加重,外面的寒风就仿佛无孔不入,霎时激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冷瑟。

柳跃蜷缩着身子,已然能够看出神思飘离的恍惚,张岚察觉他的异样,正想用眼神安抚,哪知竟在此时从头顶传来重物坠击的闷响。

于此同时,车帘的一角也被掀起,立时便有映着冷光的利刃穿刺而入,柳跃再顾不得害怕,只依着本能引剑而出,交击几下,对方仍躲在板壁之后,不肯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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