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35)

“我们要从这里出去,”聂堇朝着众人提高声量,“备两匹快马,三日之内不得跟随,若是照我说的来做,你们主人便能安然归返。”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有动摇之色。

李宸睿虽然受制,神色却丝毫不显慌张,“阁下,你挟了我,虽能出得去这里,外面的人可不都认我这小小藩王世子,奉劝阁下还是莫要草莽的好。”

“什么?”傅征迫出怒声,李宸睿不紧不慢地应答:“怪只怪饮剑山庄勾结绥昌侯动摇我朝社稷,圣上为天下着想,只能不计其出。受圣上所命,今次征用了五大门派的顶尖高手,在附近设下重围,你家引以为傲的寂奴无一逃出罗网,即是他们的功劳。”

见傅征眼中沉痛,李宸睿愈发从容:“贵庄的声名,陛下早就有所听闻,金鸾大会,更是多年派人观瞻,五大门派俱受了圣上册封,如今问鼎当世,贵庄既不尊服,又要私领所谓‘新风’,自然无法不引起今上的忌惮。我李宸睿见才惜才,前番还曾出言相劝,恳请澜音宗对贵庄主手下留情,怎奈……唉,逝者如斯,还望傅公子节哀顺变。”

虽然聂堇早有预料,乍听噩耗,此刻也难免悲拗大动,凉气倒袭,执剑的手微微一晃,当即在李宸睿颈间留下一道细若丝弦的血痕。

傅征没有出声,但眼角已隐见殷红。

他先时还存着侥幸,以为其父警觉睿智,多日没有消息,必是寻了隐秘处暂时避险,因不敢走漏风声,才迟迟没有派人来传信,奈何竟然率先受戮,根本不予他舍力赶救的机会。

分别的那日,他还令父亲怒气滞结,高提鞭棍的愠态犹在眼前,再得知音讯,居然已是阴阳两隔。

从前不论做什么,他都怀着想让父亲称赞自己的想法,“节哀顺变”四个字落在心上,霎时像从胸口剜去了一大块,令他感到无比空洞。

初见时眼蕴精光的年轻人,一下子变得两眼无神,李宸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更添了三分从容,“傅公子还年轻,等闲莫欺少年穷,我此来本不是为了斩尽杀绝,只要傅公子交代贵府秘库的下落,教我此程好回去同圣上复命,届时我会亲自派人护送傅公子脱身,保傅公子……还有这位公子安然无恙。”

李宸睿说时,反屈手指,顺着剑身指向聂堇,傅征面色阴寒,显见起了怀疑,丝毫没有答应的打算。

聂堇自认为看懂了傅征的意志,决绝而果断,即使因为父亲身亡的噩耗短暂移神,也仍无一分要同李宸睿配合的想法。

李宸睿提供的消息,始终只是一面之辞,无法囊括山庄被围的全部因由。秘库的所在,许夫人也未予具体的指点,尚不知在何处,更何况山庄已破,将收集多年的秘宝拱手让人,对傅征来说自是莫大的羞辱。

傅征若无同此人妥协的打算,那么就在瞬息之间,将是他二人同时出手,与敌人斗战至死的最后关头——

“殿下所允,当真会遵守?”

傅征的应对大出聂堇所料。李宸睿脖颈后缩,微微将剑锋错开,随即朗声相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场诸多人见证,我堂堂世子,岂会食言而肥?”

“阿堇!”傅征低低地唤了声,聂堇有些犹豫,终还是撤了手,绕回傅征身前。

“秘库在中堂地下,且随我来。”

转身之前,傅征牵住了聂堇的手,这举动实在来得突然,聂堇推拒不得,只能任由牵缠,脚下亦步亦趋。

紧张暂缓,聂堇甚至稍稍感到落寞。

从何时起,他竟已经难从面上分辨出傅征的真实情绪?兴许先前对李宸睿动手的一刹,他也错估了傅征的定力,虽是哀恸至极,但未尝不能持住镇定。

如今的傅征,早不再是从前那个时时将喜怒展在面上的跋扈少年,转眼间,那些父母在畔,嬉笑跳闹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羡慕了很多年,希望傅征总是他所羡慕的那般,如今却被打得稀碎,仿佛原本就是空幻……

“待会儿要小心了。”虽是用了传声入秘之法,傅征出于小心,落入聂堇耳中的声音极其细弱,几乎要分辨不清。

“小心”的意思,即是要他做好随时同人动手的准备。

聂堇轻舒了一口气,很快绷起面孔。中堂为傅充与许氏所居,地下确有一处库藏,常为傅征所造访,当中有不少设计奇巧的暗格,傅征鼓捣机关的种种本领,亦没有少经此处磨炼。

李宸睿一来就派人搜查过中堂地下的暗室,起初还不能完全信任,怀疑这是傅征的缓兵之计,待到傅征打开一道又一道暗门,毫不干涉一件又一件宝物被尾随而来的兵士揽于怀中,李宸睿方始相信,一整日未能搜得的秘库,就在眼前不远的幽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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