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顿了顿,“那我跟浓华这两天就不出去了。不过明月你可不能拿自己冒险,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就算是他有事,你也不能有事。”
赵明月知道这个“他”是指肚子里的孩子,在慧娘心里,她永远都是第一重要的。
赵明月也是这样想的,真有万一她肯定不会说出什么“保小的”这种话,她的生命才是第一重要的。
哪怕是血脉亲人也一样,真心换真心。赵明月心里,肚子里这个远没有慧娘和无忧重要。
一般人有了孩子后,多半会把父母放在孩子的后面。赵明月不是。她心里慧娘和无忧一样重要,真要说起来,无忧还是后来一点点赶上来的。
赵明月早就发觉了自己对血亲不同寻常的执着。
许是前世没有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爱护,她对这种情感的需要藏在了骨子里。看似活泼开朗,独立上进的一路上了大学,实则这种情感缺失让她很难建立亲密关系。
她对许多事情看得开,无所谓,总是自己把自己哄得高高兴兴的。
其实又何尝不是性情薄凉?她很难共情,旁人与她有何干系?旁人也牵动不了她的情绪。
是慧娘,从她出生到现在,说用尽生命在爱她都不为过。超越了生死,她就是慧娘的信仰。
所以,赵明月恢复了超能力,能忍受所不能忍受的,只要她在乎的人平安康健。
从前只有慧娘,后来又多了无忧,肚子里这个……她也不能确定。
*
早晚不凉,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延福殿的院子里绿色愈浓,遍地是生机。
赵明月吃了晚饭,照例在院子里转几圈,只不过今天才走了十来圈身体就有了异常。
她有经验,是要生了。
“扶我进去。”赵明月淡定道,“紫苏,走慢点,有些累了。”
紫苏跺脚,“奴婢该劝主子少走两圈的!齐医正,齐医正,娘娘今天才走十圈就累了,您快过来看看!”
赵明月:所以到底是走多了,还是走少了?
这么大惊小怪的,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没有说“我要生了。”
这丫头估计不是呆若木鸡就是大声惊叫!
她知道全嬷嬷跟紫苏说了不少“深宫险恶”,紫苏现在是草木皆兵。
从前在林溪县,紫苏就啥都不想,天天乐呵呵的烧菜,吃饱穿暖就是她眼里最重要的事。
跟她进宫来,也是难为她了。
慧娘和张浓华慌慌张张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就快生了,可不兴出事啊!
赵明月:“先扶我到床上躺一会。”
慧娘:“好,好,你慢点走,是不是肚子疼了?齐医正,齐医正怎么还没来?”
躺下了,赵明月才道,“要生了。”
齐医正一个趔趄,踉跄着跪到床边,哆嗦着手就要把脉。
紫苏带着哭腔,“还,还没到日,日子……”
娘娘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还是闻到了什么香?难道是有人下毒?呸呸呸,娘娘只是走累了,什么事都没有!
慧娘掐一把手心,稳住心神,“无忧也是提前了半个月,没事的,紫苏你去烧水,浓华叫全嬷嬷和菘蓝来。”
“好好,烧水,奴婢这就去烧水,生无忧小公子的时候也是奴婢烧的水。”
“是,是要生了,微臣这就去熬药。”齐医正撑着床沿站起来道。这几天他把脉就觉得不太对,没想到会提早这么多天生产。
也是怪他经验不足,给有身孕的贵夫人把脉次数也不少,推后几天的居多,提早也就三五天,就没敢下定论。哪曾想,娘娘居然会这么早。
紫苏跑进小厨房就开始哆嗦着生火,安姑姑看她慌乱的脸色忙问道,“娘娘怎么了?没甚要紧事吧?”
“要,要生了……”
延福殿瞬间喧闹起来。
赵明月刚嘱咐完全嬷嬷注意延福殿众人是否有异动,外头就传来几声“娘娘要生了”的大喊。
好么,白计划一场。
你们不都是狗皇帝派来的一等宫人么?平时都是一副笑模样,看不出喜怒,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全嬷嬷神色凝重的出门,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院里众人,一边对齐医正道,“奴婢来熬药,齐医正您去殿里坐着,娘娘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您可得养好了精神看顾娘娘。”
娘娘怀疑延福殿里有内鬼,其实她也早就注意了。
在这宫里,谁都不能信。
只是她细细察看了这么久,也没发觉谁有异常。
这等紧要关头,可得看紧了。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延福殿不让旁人进,内室就慧夫人守着娘娘,赵夫人端水打下手。
吃食日用还有齐太医盯着,她倒是要看看,那些心怀叵测的还怎么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