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们的将军?”男子生着一对桃花眼,眼下有卧蚕,笑时温润儒雅,严肃起来却有种冷面冷心的狠厉。
阿姩没有急着回答,反问:“你是?”
男子以汉人的方式施礼道:“在下薛夷。”
“薛姨?”
“将军还未将名字告诉在下,是有何不便吗?”薛夷浅笑,一双蚕眼直勾勾地盯着阿姩,似要将其生吞活剥。
阿姩背后一冷,像回到了大弯梁的狼群中,她屏息凝神,将背后的短刀抽出一半,回道:“叫我阿姩就行。”
第35章 薛夷
那头苍猊体长如狼,身壮如虎,通身覆着黑亮的长毛,毛下藏着一双精厉的黑瞳,它扬起前腿,使劲抻着脖子上的挂绳,要向阿姩扑过去,幸而被薛夷及时拽住。
“乌陀,休得无礼!”薛夷蹙起眉头,用皮绳将苍猊的前半身提起来,训斥道,“这是大檩的贵客,岂容你撒泼!”
乌陀冲阿姩吠叫了几声,伸出厚舌,嘴里哈着白气。
阿姩见薛夷不像外表那般文弱,宽大的棉袍反倒遮住了他精壮的身材,他单凭一只手,就能让一只两百斤重的苍猊四蹄离地,服服帖帖,既有此等厉害的本事,又未对她怀有任何敌对或轻蔑的心思,也算是一位可深交的侠士,想到这儿,阿姩逐渐放下戒备,将短刀收回鞘中。
“将军借一步说话。”薛夷示意道。
两人并行去往坡下一处毡帐,从大汉们身旁经过时,他们称呼薛夷为“俟斤”。
几个檩军为保护阿姩的安全,悄悄跟了过去,结果被薛夷敏锐地察觉到,被毫不留情地劝退至帐外五十步的地方,众人不愿服从,阿姩递了个眼色,让士兵们原地待命。她转身掀开毡帘,环视了一圈,发现帐内除了一些简单的陈设,无其他可疑的遮蔽物,于是入内,盘腿坐在毛毯上。
薛夷将乌陀拴在帐外,满脸堆笑地走进去,亲手为阿姩斟上奶酒,隔着一张两尺宽的案几,坐在阿姩对面。
“将军请看。”薛夷说着,从棉袍内侧抽出一根两指长的木筒,筒身用栎木制成,内芯中空,两端皆呈圆形,前阔后窄,嵌有无色玻璃。
“这东西能远窥千里之外,我称之为‘千里镜’。”薛夷压低声音,故弄玄虚,“四海内外,除了我,没人能造这东西。”
阿姩瞥了眼薛夷,冒昧地问了句:“系统允许你用这个?”
“系统早就瘫痪了。”薛夷咧着嘴,不羁道,“我将成为系统的主宰者。”
阿姩心里一怔,“‘瘫痪’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薛夷突然露出兴奋的目光,“因为系统漏洞百出,后台又不进行任何维护,导致某几个玩家钻了空子,用快于别人百倍的速度完成了系统任务,所以,那群觉得不公平的玩家联合起来,将系统整垮了,简单说,就是你出不去了,除非登上金币榜首,才能在游戏结余环节,享有更改程序的权利。”
薛夷这一番话说下来,阿姩满脑子都是“出不去了”四个字,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内心惊恐万分。
薛夷见阿姩失了神,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激动不已,“在你看不见的敌方,到处都是明争暗斗,情况已十分危急,如果你不想被困死在系统里,就要与强者联合,我上个月查了一下,你当前的金币累积排行第四,我排行第三,我们两人抱团,再合适不过……”
阿姩试图唤醒系统,以验证薛夷的话是否属实,但几次尝试均告失败后,她才发现系统确实切断了与玩家的实时连接,将玩家屏蔽在了游戏进程中。
阿姩愈发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正在变为盗掠场,如果玩家以“死亡”的方式出局,根本不会从系统中逃出去,而是转为旁观者视角,永远处在观看其他玩家的进程中,无法暂停,无法终止,相当于意识被困在一座孤独的瞭望塔中,变成了虚无的监视者。
阿姩静心片刻,打断薛夷,“你不是说只有金币排行榜首的人,才有机会出系统吗?你与我合作,最终不还是得抢个你死我活,如果换作平分金币的方法,兴许能一起蝉联榜首,但也只有当金币数量为偶数时,才能实现公平分摊,若是出现奇数,如何保证诚意?”
“不愧是将军,神机妙算!”薛夷从随身带的长条形铁匣里取出纸笔,“我们立个契书,保证彼此的合作达到两个条件,其一,最终共同拥有的金币数为偶,其二,平分后各自的金币数同时蝉联榜首。如果在系统结余前,有人超过了我们,则杀之,如果你我有一方背信契约,则以私通戎沧的罪名上报大檩皇帝,处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