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这会可没心情做糕点,刚欲拒绝,只见曲筝又摇了摇她的袖子,“我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可就馋您这一口。”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眉梢眼角却溢出笑来,“好,小祖宗,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
曲筝在后院优哉游哉的吃完花妈妈做的紫薯菱粉糕,前院的男人们也结束了午宴,移到茶室喝茶。
谢衍坐在主客位,上首是主人曲老爷,对面是三叔公和沈泽。
茶过三巡,曲老爷叫人抱上来一坛子新酿的木樨青梅酒。
曲家人有一高兴就小酌几杯的习惯。
沈泽要给谢衍倒酒,却被他伸手一拦,“抱歉,我不饮酒。”
沈泽端起的酒壶顿在空中,面色尴尬的望了曲老爷一眼。
曲老爷摆手让沈泽坐下,面上不以为意,他对这个女婿本就不报任何要求,今日能陪阿筝一起回门已属意外之喜。
他这一生,见过大风大浪,享遍荣华富贵,知天命的年纪,一无所求,只希望他的阿筝恣意过这一生。
对于婚姻,她想嫁谁嫁谁,反正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后果,都由他这个父亲拖着底。
可是当她说想嫁给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时,他心里却突然没一点底。
谢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嫁人对象,他外表看着清贵淡漠,内心的图谋却深不可测,婚姻情感对他来说都是羁绊,最不值得费心思经营。
可是阿筝那傻丫头却陷进去了,根本听不进一句劝,扬言不嫁给他,就要去庙里做姑子。
他只能同意,还要主动替她上门求亲。
如今婚事已成,了了女儿的心愿,他不奢求谢衍跟着回门,已然做好被族人茶余饭后调笑两句的心里准备。
没想到谢衍今日竟来了曲府。
他心里很是欣慰,倒不是为自己的面子,而是因为他听说是女儿要求姑爷回门的,这件事说明,筝儿并没有被情爱冲昏头,至少还知道在丈夫面前争取自己的尊崇。
如此,女儿在谢家,他就放心多了。
而谢衍陪不陪他喝酒,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这边沈泽立刻明白了姑父的态度,忙收回酒壶,温温一笑,“那么小公爷,请喝茶。”
谢衍颇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四人正喝酒的喝酒,品茶的品茶,曲筝突然走进茶室,下人忙搬来一个厚厚的锦垫,放在谢衍身边。
同长辈打完招呼,曲筝屈膝坐下,织金的裙摆像花朵一样垂在垫子上,整个茶室都柔和起来。
沈泽给她倒了一杯茶,三叔公则笑盈盈的开口,“怎么不和母亲多说会话,急着赶来,是怕我们吃了你的夫君不成?”
曲筝眉头一拧,佯装恼道,“叔公又打趣我。”
她只是见天色不早,还有话没问父亲,故而提前过来,看有没有机会和父亲单独说会话。
轻轻抿了一口茶,余光看到谢衍上身坐的挺直,一手放在膝头,一手搁在茶桌,手指百无聊赖的轻敲杯沿,颇有一番世家公子的风流。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睃过来,见她只是垂头看着手中的杯盏,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小小的一场眉眼官司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新婚夫妻的眉目传情。
曲老爷转头闷了一口酒,三叔公笑而不语,沈泽面无表情。
曲筝倒没注意到三人的怪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桌子当中的那个乌银细颈酒壶上,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木樨青梅酒!”半晌她才惊喜道。
曲老爷捋捋胡须,“果然没能瞒过你的鼻子。”
沈泽笑着看她,问,“想不想尝尝?”
没想到在京城还能喝到木樨青梅酒,曲筝狠狠点头,嘴角忍不住上翘,“想。”
青梅四月结果,木樨十月开花,半年前摘下来的青梅放在冰窖里保鲜到木樨花开,十月酿造,十一月开坛,这个时候喝正好,她在江南每到这个季节,就盼着这一口。
没想到今年在京城也能喝到,心里的小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小姑娘迫切的心情太过明显,谢衍忍不住微微侧目,只见她满面笑意,眼睛弯成月牙,亮晶晶的,像汪了两池春水,薄薄的皮肤晕出两团红,胭脂般艳丽,唇瓣上还留着一点茶渍,润润的,泛着光。
在谢家她脸上总是平淡,冷静的像不会动表情的美人画,从没出现过这么鲜活的笑容。
曲筝可完全没注意到谢衍的目光,见酒壶离自己最近,不等沈泽起身,伸手就要去拿乌银酒壶。
突然一只修长的大手挡住了她触碰酒壶的指尖,曲筝抬睫,见谢衍抬臂横在她面前,男人掌心很热,温度沿着指尖渡过来,她下意识五指轻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