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北故一听是正事,点头应道:“极是,明年户部赞大人隐退有个缺,今年我便走动一二,梅君如今也有十五了,有了官身也好说亲。”
“这与四哥儿有关联?”
杨氏心头砰砰直跳,开口软声道:“户部那是个肥缺,哪里那么好打点,我知侯爷辛苦,心疼侯爷为家中奔波操劳。”
戚北故闭眼微微点头,很是受用。
杨氏便趁热打铁道:“我听人说昔日圣上宠幸张姓人家,张家水涨船高,如今有好几个在朝为官的,四哥儿若是进宫,不是为他自己求得登天路,日后一辈子无忧。”
这张家卖子求荣的事情私下小范围流传,言辞不堪。
戚北故心中微动,戚家若是没有对朝廷的大贡献侯爵到他这一辈就到头了若是……然而思绪还没形成心下却又一突,燕非凌今日之言冒出脑海。
他心中一惊,看向杨氏开口训道:“胡闹!”
杨氏深知戚北故为人,见他突然发火心中又开始打鼓,继续道:“他如今派人闯我院门,想要打杀我这嫡母,这戚府我是不敢待了,若你不肯送他进宫,我便回杨家求个活路!”
往日这话百试百灵,戚北故有愧杨氏,且杨家京城世家,戚家因为戚太爷跟随圣上打江山才封了爵位,如今不过两代人,势单力薄,自然不会得罪杨家。
然而,今天却不知是何原由,戚北故是铁了心不随她心愿。言辞之中多有责怪,最后负气离去,还叫小厮把那冯嬷嬷一同带回千香院。
杨氏见着戚北故离去,心中怒极,手扶着翠微手臂,五指收拢。
翠微脸色发白,不敢吭声。
北燕皇城戒备和记忆中没有多大不同,燕非凌武功卓绝,虽有伤在身,依然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燕非凌对戚北故所说那些话不过都是威慑之言,想起与戚映雪相处那些时日每每都是无情冰冷的,比起重蹈覆辙,他宁可不再打扰,他对戚映雪的情感一向都是如此懦弱。
带着工匠去时雨殿,这次在主院便见着了幼年的自己。
小燕非凌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带着迷茫问道:“你是父王的兄弟吗?”
燕非凌一愣,方才想起时间置换,回到更早的时刻,这是第一次见面。难怪之前年幼的自己没有对他多问身份,原来在今日就已经见过。
他将那工匠一同带进屋中,之后反手一劈,工匠便晕倒在地。关上门窗,看着笔直站着的小燕非凌开口道:“我是你长大的模样,我来自二十多年后,你记住我今日之言。”
小燕非凌皱眉,开口道:“我六岁那年是在哪里落水?”
燕非凌一听乐了,笑道:“越州柴家,我被柴家表兄带着去后院池塘摸鱼,谁知有丫头闯进来,柴表兄怕被人告状便去拉那丫头,那丫头没站稳却把我给扑进水里。”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记得那么清楚。”小燕非凌咕哝一声。
燕非凌摇头道:“童年趣事不多,就那么几件罢了。”
“此次找你我有要事,你好好听。”燕非凌正色。
小燕非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工匠,点头应是。他心中好奇未来发生了什么,想问却又觉得对方有大事要说,便没开口。
燕非凌弯腰双手扶着年幼的自己的手臂,声音低沉道:“我来此地是为保一人性命,求一人平安,全一人顺遂。”
比起初次前来语无伦次的急切,此次已然淡定。
“此人名唤戚映雪,宫外柳儿胡同戚侯爷四子。”见对方想张口询问,他伸手阻止道:“我知你心中疑惑颇多,听我细说。”
“他如今在戚家定会平安长大,你我遇见他之时都已晚了。他在戚家日子不好过,被送入宫中,北燕帝好娈童,毁了他童年。而后来在南燕,我将他囚禁,毁了他一生。”
小燕非凌微微睁大眼睛,很是震惊不可思议。
“我是来赎罪的。若你见着他定会心生欢喜,但是大概这辈子无缘再有瓜葛,他很好,他会成为你我心中的珍宝。”
小燕非凌眉头拧成疙瘩,半天开口辩解道:“他是你心中的珍宝,我却不识得他。我们会不一样吧?”
燕非凌一愣,接着自嘲道:“是啊,会不一样的,我会消失,以后只有你。”
“但是,你和我是同一个人,我知道你心中所有的喜好,厌恶不是吗?你附耳过来,我交代你几句。”
小燕非凌上前,听到身边人言语神情没有变化,又见对方将那工匠弄醒,他便坐到榻上,脱去外赏,里衣。
工匠有些迷糊,急忙起身跪爬向前,不知所措。
燕非凌指了指床榻,开口轻声道:“这大概是我给你,留下的最后的回忆印记。”说完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