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看了眼银子,便道:“叫你拿着便拿着,管好手上的事儿就行了。”
戚映雪坐在窗边临湖的椅子,心情很平静。
不是因为二皇子那日的发难,也不是因为赵斐的恐吓嘲讽,同样也不是因为租房手上银钱就真的不够。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碌碌无为,学到农耕又怎么样?加官进爵受到封赏又能如何?今日所过的生活便是日后的日子,曾经备受煎熬企图寻找一束光拯救自己的情绪再次涌出。
原来他依然那么弱小啊~无论是否从来,他要面对的重来不是那些不堪的回忆,而是软弱无能的自己啊~
戚映雪闭了闭眼,将桌上碗里的安神药一股脑喝下去,因连吃三碗药,感觉肚子有些胀,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松了些腰带,看着窗外,感觉脑袋开始昏沉。
直道人倒下去的时候,他还在想:我之前就已经意识到的,我控制过的。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客栈伙计,他收着那银子便不时向楼上望去,听得有碗被打翻的声音便立刻上前,推门发现被反锁,伙计便在门外叫:“大人,大人。”
里面没动静,伙计慌了神便下楼找掌柜,掌柜一听,扔下手里的账本跟着一同上楼,两人撞开门便见戚映雪歪坐在窗边,桌上药碗被打翻。
掌柜一惊,开口吩咐道:“快,禀报王爷。”
说完手抖得像筛筛子去探人鼻息,好在并非他想得那样,掌柜长长舒出一口气,没敢动人,叫了大夫。
燕非凌怎么都没有想到人才一天没见,第二天这人便服药过多差点死去。
他心中焦急,将人带到玉峰胡同与国子监交叉路口的一座院子里,见丁御医急满头大汗,药就是灌不下去。
燕非凌便坐到床边,捏着戚映雪的下巴,拿银汤匙撬开唇齿,将药碗放在嘴边灌进去。然而药才下去,戚映雪却又咳起来,那黑色药汁被吐了满褥子。
燕非凌便咬牙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丁御医一个劲去擦戚映雪嘴边药渍开口道:“这位公子只怕一心求死,心无活路。王爷不妨在他耳边说些唤他生机之话。”
燕非凌恨声骂道:“怎的一天不见,便要求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伸手晃了晃戚映雪的肩膀,丁御医立即阻止道:“王爷不可。”
戚映雪又吐出一口药汁,沾到燕非凌衣袖。
燕非凌松手,丁御医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下去熬药,丫头上来换了新被子,燕非凌也脱去外袍,见着戚映雪脸色惨白,不禁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脸,开口呢喃道:“孤要拿你如何是好?”
他坐得离戚映雪近了些,小声在他耳边道:“你若这般半死不活,孤便把你关在院子里头,以后不让你见冯嬷嬷,不见戚寒君。”
“你还不知玉峰客栈后面的主子是谁,你且醒来,一醒来便能见着了。”
燕非凌不知那些有的没的的话有没有用,但见戚映雪折腾到大半夜终是喝下了些药汁,而他身体也是到了极限,褥子被他打湿。
燕非凌便叫来两个丫头换了床褥,丫头见着戚映雪不像话,便开口要替他换了衣裳,燕非凌却摇了摇头,叫人打水上来,终究觉得若自己动手有些失礼,便叫王舒德派人来替戚映雪擦了身子,又换新的里衣。
完事以后便吩咐下人不要乱说,怕戚映雪醒来听到心下尴尬。
第二日天刚亮,戚映雪便睁开眼睛,却没想到见着燕非凌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他开口有些回不过神问道:“王爷可是来给我送聚宝盆的?”
燕非凌闭了闭眼,伸手在他额上摸了摸:“还好没发烧,孤只怕你糊涂了。”
戚映雪这才一个机灵醒过神来,环顾四周不在客栈,便知道被燕非凌救下,他苦笑道:“王爷如此厚待与我,我却无以为报。”说完垂下眼眸,掩饰心中怅然情绪。
然燕非凌却不让他如此含混,开口沉声问道:“可是赵斐对了说了什么?还是二皇子又要你委身于人?”
听这话戚映雪却笑了,他摆手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们无关。”
见他这话不似作假,燕非凌便道:“以后莫再作践自己,没的每回都这般好运。”
戚映雪含笑应是,与平时无异。
丁御医两眼都是血丝,一大早又熬好了一碗药端上来,见人醒来,便松了一口气端到燕非凌跟前,戚映雪一手接过:“多谢大人忙碌一夜,实在失礼。”
丁御医摆手,又看了看戚映雪,伸手把脉后才出屋子。
燕非凌见戚映雪皱眉喝完药,便嘱咐道:“你且先休息一二,恭桶在屏风后面。”
戚映雪面色一僵,低头看着身上衣服被人换过,脸腾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