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你就是懒得动手,还不让我收拾他!”阿善奴信奉强者,己方实力远超戒心,却狼狈避让,这让她十分难以接受。
“麻绳专挑细处砍,戒心就是要逼退我们,再不出来,戒心跟你都快把这小子折腾死了。”
宴四海抖抖肩,示意她看昏迷的谢荷翁,“他与你可是很亲近的,你杀了戒心斋主以后,能再救活他?你以为你是半面善,懂复生之术?”
“那还不是因为你站旁边看戏,你要是出手给他套个气泡,谢荷翁能被海水呛着吗?”阿善奴再次使劲儿,在他厚皮上磨牙。
宴四海听得侧目:“那是因为你学艺不精!这种隔绝音色的气泡是最最基本的法术,谁曾想你竟然不会!”
阿善奴理直气壮道:“我平时又用不到,不会多正常!”
你不会你还骄傲上了?叫你拜师学艺又不肯,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宴四海忿忿然腹诽,大步跨进“韵海荷心”。
廉白真君端坐殿上,看着气鼓鼓归来的两头鲨鱼,和被扛在肩上的小幼崽。
“他怎么了?”
宴四海将昏迷的谢荷翁放了平躺在地,又将进入戒心斋后的情形禀告,而后道:“这幼崽无甚大碍,且让他修养两日,半面善那边,我自去处理。”
他实在不想带崽,顾虑太多,束手束脚的。
廉白真君走下丹壁,在谢荷翁近旁蹲下身,右手罩住他的脸,一道华光闪过,幼崽幽幽转醒。
其实谢荷翁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他昏倒以后,还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
宴四海不想带他,他也暗恼自己太弱拖累队友,所以醒过来以后,直接求廉白真君,“今天如果没有我拖后腿,宴将军他们可能早就抓到半面善了,我以后只帮他们追踪,抓捕的时候,就不去了。”
“就算没有你,他们也动不了戒心斋主。”廉白真君双手负背,慢慢踱步到气鼓鼓的阿善奴面前。
“你好奇为何四海要拦住你,不让你动手?戒心斋主明明那么弱,连你也打不过,他却带着你夹尾巴逃了出来,你觉得他是孬种对吗?”
这韵海林园为他所画,幻境中的一切动静难逃他的耳目,两头鲨鱼的争执,他自然也听到了。
在廉白真君面前,阿善奴还是很乖觉的,她点了点头,用求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恩公。
“鬼族修行之法与生灵迥异,诡谲莫测,防不胜防,然而万年来比邻相处,大多也有应对之策。戒心斋主修行的,是连鬼族也忌惮的诅咒之术。依靠言词之力,无形无影,实难提防。”
“在戒心诞生之初,便引得各方的忌惮和追杀,于是他主动发下毒誓,不会诅咒他人。”
廉白真君接着说道,“他选择了诅咒自己。一层又一层诅咒加诸自身,使自己从四处招摇的毒蛇,变成了一颗不碰无事,吃了必定会死的毒果,以此摆脱了四处逃亡的命运。”
这种果断舍弃出击,一力自保的生存智慧,叫廉白真君也忍不住感叹。
“因他的抉择,戒心斋得以稳居衢城一千四百年,屹立不倒。阿善奴,强者的定义不是单一的武力,你能杀死他,这不难,难的是应付那些他死以后必将应验的诅咒。”
“你有把握,在杀死戒心斋主以后,于那些诡秘的诅咒之下活命吗?”
阿善奴摇头如风,“来衢城几百年了,我连杀了他会引发诅咒这事儿都不知道!更别说解除诅咒了!”
廉白真君见她低头沉思,又道:“你施法护卫同伴,这是很好的。可你要考虑同伴的种族,他不是海族,你的隔绝之术,可能会起反作用。”
阿善奴听得悻悻然,不好意思的去看谢荷翁。
谢荷翁一脸苦笑的回望她,“没事,也怪我太弱,拖大家后腿了。”
“不怪你,你要是不倒下,我估计直接抽刀干架了,你还算救了我一命。”
说这话时,她眼睛快速的瞄了一下黑铁塔。
因为太弱而导致队友撤退的谢荷翁:“……”
真正实施撤退方案的宴四海:“……”
看看语塞的两个男子,又看看别扭的少女阿善奴,廉白真君忍不住笑起来:“四海,这番出行,也不算一无所获啊。”
真君兴致大好,叉着腰来回走了几步,“继续盯着戒心斋,若他能将半面善逼出来,我们便动手追捕,倘使他不能,我们还得搭把手。”谢荷翁好奇道:“真君刚才不是说戒心斋主很强吗?他在自己家里,还敌不过半面善吗?”
廉白真君扫了一眼自己的爱将,没开口。
面对两个幼崽投来的求知目光,宴四海摇头苦笑,他并不想要这种卖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