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很少有幼儿和老者,形似幼童的倒是不少,比如说秋宫。
真正的幼儿被父母捂着嘴紧紧抱在怀里,老态龙钟者大多衣着光鲜,由仆从搀扶着。
新王的声音打破了静默,“本君名为锐阳,北幽太息真君之子,金血麒麟,今日我欲占城,谁不服就站出来,杀了我,你做新王。”
谁敢动呢?广场上的妖都僵得像一个个石雕。
谢荷翁站在阿善奴身旁,闭紧嘴看热闹,他来之前找廉白真君问过,大靠山依旧稳固,他不虚,也不想惹事。
“既然没有反对的,那衢城便归我了。”黑麒麟站起来,张嘴吐出一串火球,火球四散开,绕着广场落了一圈。
“此火不容包藏祸心之辈,踏着火离开,或是站出来搏一搏,选吧。”
火球有一丈来高,连成四面墙,在黑夜中耀眼夺目,将尸山和大鼎照得分明。
旧王占城七百年,拥趸又怎会只有那一小堆?
气氛压抑,山雨欲来,有察觉不对的妖怪飞速往外跑,一个接着一个,冲过火墙的妖安然无事,他们欣喜不已,跨过白玉围栏,就此离去。
包藏祸心者,忌惮火墙,见高空无火,便试图飞跃,然而飞不过三丈,等待已久的幽蓝火焰悄然出现,吞噬了这些心怀仇恨的飞蛾。
谢荷翁和韵海阁的几十个伙计们站在一起,当第一个妖安然踏出广场时,他们由秋宫领着开始往外跑。
场面拥挤不堪,谢荷翁一个普通人,跑速不快,力气也不大,一个踉跄的功夫,韵海阁的小伙伴们跳的跳、飞的飞,早跑没影了。
他慌张四顾,“阿善奴,你们在哪儿?等等我!”
阿善奴被人流推着出了火圈,要折回去救他,却被秋宫一把拽住,“你不要命了?你仔细看看这火!”
原来这火墙,从广场往外看,只能见到一片赤红灼灼,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赤火外面,还罩了一层幽蓝的火。
黑麒麟精心布置的这火墙,出去不拦着,想再回去搅局?
休想!
“谢荷翁你往后退!别跟他们挤!”阿善奴怕他被活活踩死,忙朝着火墙后大喊。
这么混乱的情形下,谢荷翁哪里听得清她在喊什么?
他也知道处境危险,然而身体被裹挟着,根本不由自主,他只能尽力保证自己不要倒下,一旦倒下怕不是要被活活踩死!
祭台上,黑麒麟静静看着这片惊恐的鱼群,大网已经拉起,他要杀的鱼儿一条也漏不了!
身后的妖推挤着谢荷翁,他的手已经接触到了火舌,有点烫但能忍受,他暗松一口气。
然而,对他无害的火焰,对心怀仇恨的妖来说却可能是致命的!
伴随着耳边一声男子的痛叫,谢荷翁左臂一沉,一个满身是火的男子从后面拽住了他。
“……撒手!你撒手!”谢荷翁扭过身去撕扯,想把男子撇开,可一个灵魂正被灼烧的妖怪的力气,哪是他能比的?
火墙牢牢粘住哀嚎的火人,他扯不掉对方,也被困在了墙上,像一只落到粘鼠板上的小老鼠,慌张又可怜。
火人一遍哭嚎,一边恳求他,“救救我,带我出去!求求你!带我出去!”
害怕被缠上,火人周围已经无妖敢走,这片诡异的真空区里,就剩下一个倒霉的谢荷翁,他踢踹挣扎着,“放手啊!我救不了你!”
此时,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打起来了!”
谢荷翁扭头,隔着一片攒动的脑袋,依稀能看见白玉广场上的情形。闪着光芒的兽、人、法宝围着那黑麒麟,打得满天星斗。
还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妖,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痛呼和尖叫声四起,场面更近混乱了……
秋宫站在大街上,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抚着胸口,“幸好我们跑的快!”
阿善奴站在旁边干着急,她转了几圈,揪过来一个海族少年,“还看!快去禀告廉白真君!”
祭坛上诸妖斗法,祭坛下的妖怪连飞带跳逃的飞快,心里有鬼的、有仇的,在看见火墙上的几个火人以后,放下侥幸之心,选择抵死一战。
攀附着谢荷翁的火人声息渐弱,最后不动了,他死了。
男子的形象逐渐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根白白胖胖的萝卜。
原来是个萝卜精。
但谢荷翁并没有得到解脱,这根白萝卜全身蜷缩,根茎铁钳一样箍着他,他还被粘在火墙上,没办法往外走。
晏四海赶到,站在火墙外看了一会,决定抱手看热闹,还奚落他,“谢荷翁,你看看这儿,有几个是被缠住的?”
不等谢荷翁答话,他哼笑道:“就你一个!你可知是为何?”
背上趴着一具尸体,虽然是个白萝卜,可重量实在不轻,谢荷翁苦着脸,“晏将军,你别说风凉话了,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