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远远打量那名小女孩,叹了口气,来玄极药宗的人实在太多了。
有些没法子治的,玄极药宗从不会给希望,都是直言拒绝,这样他们才会去寻找新的救治希望。
可是张远山偶尔也想,天下间连玄极药宗都没法治的毒,这些病人能去寻谁来治呢?
在阎王爷手中抢命,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儿。
云尘影道:“玄极药宗不收治她,是因为缺了一味药材。这药材恰好我有,我现在就回去配。”
“你也别闲着,留下你们的住址,带她去走走跳跳,尽力活动关节,今夜我会来给她治病。”
“好好好!您若能救治小女,以后我储老三任您差遣,绝不说一个不字。”
储老三,是大名鼎鼎的鬼窟义侠,一手双剪使得出神入化。
薛瑗有些恍惚,看看人群外低着头不敢再进来的白所师兄,又看看人群内淡然自信的云尘影。
她忽然从她身上找不出曾经那个怯懦讨好的模样。
薛瑗隐隐觉得,当初走了一步臭棋。
但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母亲得活下来!她是薛家义女,一切光环都来自于爹娘。
薛瑗猛地上前,未语泪先流:“云妹妹,你,你能治千门鬼毒针?”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母亲中了千门鬼毒针,如今危在旦夕,大夫说如不能解毒,重则丧命,轻则断腿,当初母亲其实也喜欢你…纵然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去救救她吧。”
薛瑗还想磕头,被一名眼疾手快的弟子拉住。
云尘影现在要收摊,给那名刮骨疗毒的修士包扎好后,叹口气:“我不去治。”
“你!”一些天剑宗弟子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利落拒绝,全部愤怒起来。
“你们在生气什么?你们能在这里,说明你们是先求玄极药宗不成,再找上我。”
云尘影放下剪刀绷带,轻轻反问:“怎么玄极药宗拒绝你们,没见你们愤怒得和他们作对,一轮到我拒绝你们,你们就一副怒不可遏、喊打喊杀之态?”
这…
她不说,一些天极宗弟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对,他们怎么这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平时云尘影太卑微,他们都以为云尘影必须答应这个要求,所以她一拒绝,他们就这么受不了??
薛瑗见其余师兄弟也偃旗息鼓,难受得像是有猫在抓。
她身份特殊,不能很好逼迫云尘影,可眼下,替她出头的人没了,她也只能自己上。
“云妹妹,我知道你有许多怨气,只要你能答应救母亲,要我死了我也甘愿。”
言笑抱着手:“你要死可以直接去死,何必说出来给人听,是拿你的命来威胁别人?”
言笑不知见过多少这种人,不好好修炼,天天勾心斗角。
赖格宝趴在脚面,恶心人。
薛瑗紧紧咬牙,可言笑气度洒脱,修为高深,不知是什么家族出来的。
哪怕面对奚落,她也只能认了。
反正又不是她去治,而是云尘影,能挟制住云尘影就行了。
云尘影却直接绕过她,拿好她治伤的东西,薛瑗一把拉住云尘影,言笑拍开她的手。
薛瑗哀求:“云妹妹…”
云尘影道:“你不必再说。”
“我还没开口拒绝,你已经一副我会拒绝的模样,痛哭流涕,下跪求死,你这样,哪怕我真的施救了她,最后别人也只会说我铁石心肠,你委曲求全。天剑宗这种事,发生得不少了,你们那个泥潭我现在不想踏足。”
云尘影冷然道:“我也劝你一句,再要别人救她,收起花花肚肠,别既要医修出力,又要你承情。你再如此行事,天下没人再救她。”
张远山按捺不住,啪啪拍起掌来。
他这么反感薛瑗,为的就是这一点。
张远山看了太多这样的人,一上来就是下跪磕头道德绑架,最后医修救人吧,别人会说这个人做得好,否则冷血医修不会出手。
要是医修不出手吧,又说别人都这样了,你还见死不救。
云尘影这话说到张远山心坎里去了。
听见张远山的鼓掌声,云尘影朝他点头致意,没有多说什么。
张远山也不在意。
薛瑗不甘心,还想在说什么,被薛怀瑾一把反扣住手:“瑗瑗,别说了。”
再说下去,就真的糟了。
以前薛怀瑾还觉得薛瑗是热心、单纯,虽然爱哭了些,但现在他眉头直跳。
也许…瑗瑗真的太爱出风头了些,可现在是求人的时候,不是出风头算谁承情的时候。
薛怀瑾虽不知如何面对云尘影,可他毕竟是薛家人,以薛家为先。
现下薛怀瑾朝云尘影长长鞠躬,恭敬十足,明显将云尘影当大医修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