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女坐在水缸旁,篦发梳妆,口中淡淡地补了一句。
话一出口,众人之间气氛变得微妙,是啊!殿下向来不管这些的,叶玉芝又有淑妃娘娘撑腰,怎么会突然之间被打得这么惨...
“绿枝,你别乱说。”宫娥锦瑟见气氛不对,忙笑着打哈哈。
“有没有乱说,她自己心里清楚,生得一幅狐媚样子,不是用来勾人是什么?”
那女子起身,气呼呼地撞了商邵柔一下,才进了屋。
众人讪笑了几句,也纷纷借口离开。留下一脸懵的商邵柔在原地,是谁在替她说话?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清冷俊朗的轮廓,会是他吗?
第4章 胡说八道
宫墙渐深,傍晚的红霞染上枝头,给巍峨的宫墙增添了一抹别样的亮色。
忙活了一天,回到西苑寝居的商邵柔已经筋疲力尽。春儿因前几日从其他小宫娥那里为她求了些退烧的药来,这会儿正在还人情,去御膳房取食了。
前几日尚且还冰雪料峭的屋檐上,融化的雪水像大雨一样沿着屋檐淌下来,平白了增了些噪音。
商邵柔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啃着糟糠馒头,心里却不断地在盘算。
不知道上次骆闻有没有成功阻止太子李煜着淑妃的道,郑公公那边的口供,又问得怎么样了?
刺骨寒风挑动布帘,钻进门缝。
商邵柔感觉冷风剌着她的肩膀,她一抬头,正看到一抹暗色身影从梁上飞下。
“谁?”商邵柔迅速抄起家伙,警惕万分地往外看,不知何时,院落里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见了。
那个身影背对着她,定定地落在门槛前,霞光给他的矫健挺拔的身姿渡上了一层光。
“骆统领?”商邵柔试探着叫出声来。
那人转过身来,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转而提了提嘴角,露出一种如溪流般沉静又清澈的微笑来。
“上次听你说,你是东宫的杂役婢女,可这后院实在太大了,还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李煜四下环顾了一周,眉头不经轻轻皱了下。
商邵柔敏感地捕捉到了,但是也没有办法。西苑是杂役婢女的寝居,条件简陋,会客室更是想都别想有。
她摸索着从寝柜里拿出一小包茶叶来,解释道:“我们做宫女的,并没有什么好东西,这茶叶,还是前年玉芝姐姐赏的。骆统领要是不介意,我去给你烧点儿热水,泡壶龙井来。”
“不必了。”
李煜拦住她的去路,“我来,是想替殿下感谢你当日提醒。”
他尾音轻翘,探究和审视的目光像是一团烈火般定在她身上,商邵柔觉得背脊都要被他的目光灼烧出一个洞来了。
她知道,骆闻是来问她要解释的。
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自己看了本小说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吧?
商邵柔咬咬牙,视死如归地按照昨晚打好的腹稿,开始狡辩起来。
“奴婢该死,不该多管闲事。只是奴婢那日在路上,碰到了在御前侍奉的高公公,听到了他说陛下要去景和宫看望谢淑妃。”
“即便这样,你又怎会立马联想到,殿下可能遭人算计?”
想起昨日在景和宫那杯险些被他饮下去的茶,李煜感觉自己的骨子里都浸着冷意。
商邵柔强迫自己回忆伤心的事情,又努力氤氲着眼中的雾气,过了一会儿才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因为我不想让太子,遭遇和娴妃娘娘一样的事情。”
“娴妃”二字一出来,李煜顿时怔在原地,他脸上的狠戾似冰霜般冻结。
他右手攒力,将她禁锢在窗柩之上,虎口上因用剑而磨起的茧子正压着她的喉口。
眼前的小宫女没说错,谢淑妃确实想效仿当年皇后之举。
想到这儿,他眸色渐深,胸中怒火似不可遏制般喷涌而出,后来双目眦裂地像一只发狂失控的豹子。
昨日他愤懑赴约,是想弄清楚:为何短短三载,谢楚婷便从一个心怀志向的女子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又工于心计的后宫嫔妃。
更让他不解的是,她既已入宫为妃,又为何二度试图用他最痛恨的卑劣手段引他心乱铸错?
可是她呢?在被他识破诡计后甚至没有一丝后悔与自责,眸子里反而迸出更加残忍的光来。
“那晚,要不是那个小贱人临阵逃脱坏了本宫的计划,本宫今日又何须亲自出马?本宫没亲自杀了她,还真是便宜她了。”
她冷笑着,眼里夹着些不甘,“不过真是可惜,你还是没中计。”
李煜只觉得心里阴恻恻的,脑中一片空白。原来,那晚下药害他的人,也是她。
他差点丢了身为东宫的气节,酿成大错。
“不过,”谢淑妃停顿了一下,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露出诡异促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