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胤没回头,浑厚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寻得厄劫玉的下落,便是最大收获。圣女此行有功,当重赏。”
虞盏恨恨转身:“谢父尊。”然后跟着他离开。
燕珏只觉满身满心皆是疲惫,最后看了燕饶一眼,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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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梨蹲下身子,再度察看燕饶右肩处的伤口。魔杵仍然深深扎在他体内,又经方才一顿折腾,本已止住的血再次渗出,浸透了他胸前衣衫。
他垂着脑袋,死气沉沉,一向湛然的双眸也失了神采。
发带已经松落,满头发丝乱糟糟地披在肩头,也有几缕散落眼前,凌乱不堪。
她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捧上燕饶的脸,想要将他脸上沾到的泥土擦掉,却因为那泥土混杂了眼泪,越抹越脏,越抹越乱。
“对不起……”
祝云梨有些心慌,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想要掏出一方锦帕来,将自己不慎抹开的泥晕擦拭干净。
还未等她摸到锦帕,抚在燕饶脸颊上的手却被轻轻握住,然后送远了些。
她愕然,停了动作,只是任那只微热的手握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却蓦地手腕一凉。
燕饶好似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猛然收回了手。可他方才爬到燕珏面前,手掌早已被碎石划破,血混着土,沾了许多在祝云梨的皓腕上。
他觉得好刺眼,忙用手背去擦,却将祝云梨的手腕弄得越来越脏。
祝云梨拉开他的手,紧紧握着:“别擦了。”
燕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默默将手抽出,在自己衣袍上狠狠蹭着,好像不知道疼一样,要将掌心上混了泥土的血肉尽数刮去。
“你做什么?”祝云梨慌忙制止他,将他的手掌摊开放到眼前,已经血肉模糊。
燕饶缩手,不想给她看。
“你不疼吗?”祝云梨手下使力,不让他将手收回去。
“疼。”燕饶哑声道,死死盯着祝云梨的手腕,“可我不该把仙子的手腕弄脏……”
他抬眸,目光中尽是歉意:“仙子跟我不一样……对不起……”
祝云梨心上一阵刺痛。她只能握着燕饶的手腕,试图让他明白,她从未嫌弃过他。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我都是血肉之躯,都对万物心存善意,也从未害过人,这就够了。”她声音微颤,“这就够了……你莫要伤害自己……”
燕饶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尔后不再挣扎,任她抓着手腕,低声应道:“是……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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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众人离去,苏檀便走到苏仪面前:“可有受伤?”
“父亲放心,女儿无碍。”苏仪温和一笑,“父亲果然还是信了祝家仙子的话,及时赶来了。”
苏檀瞥了祝云鹤一眼:“胡说,为父是担心你的安危。”
苏仪微笑,不置可否。
她想起方才祝云鹤拦着她杀燕珏一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替他瞒下来。
祝云鹤抱拳行礼道:“苏掌门带领仙门众人一路舟车劳顿,不若暂且留宿青鸾山,稍作歇息,择日再回醉仙谷。”
“那便打扰了。”苏檀一口应下,“有劳祝掌门将那燕氏余孽带上青鸾山,先行关押起来。”
“云鹤明白。”
苏檀看向燕饶那边:“令妹和那燕饶的关系,恐怕确实不一般。”
祝云鹤也看到了,只觉眼前一黑,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火,恨不能冲过去将云梨拽起来。
他强自压下冲动:“苏掌门说的哪里话。云梨身负青鸾血脉,天生情窍难通,更何况仙门中青年才俊不知凡几,她怎可能对那小子动情?”
“难不成令妹对身边仙侍都这般关心?”苏檀面上稍显讶色。
祝云鹤暗自咬牙:“是……云梨她待身边下人皆是极好的。”
“那便是苏某误会了。”苏檀轻笑,“只是,祝掌门可莫要自欺欺人。”
“云鹤谢过苏掌门关心。”祝云鹤转头对二位长老道,“有劳二位长老,将云梨和燕饶带上青鸾山。”
尘彧眼神复杂,定在那边祝云梨身上,没有应声。
舒樾叹口气,正准备应下,却被一个温婉的女声拦住:“二位长老,不若让在下去吧。”
苏仪微微笑道,行了个礼:“在下有些话想同祝家仙子说,还请二位长老准允。”
舒樾看向她身后的苏檀,见他点头,便同意了:“那便有劳仙子了。”
祝云鹤再次看了祝云梨一眼,带着苏檀和仙盟众人先行御剑往山上去。二位长老领了剩余弟子,也御剑回山。
裴越和戚柒想去看看燕饶,却被尘彧一左一右拽了胳膊,硬生生拉上山。
“师父……弟子只是想去看看他的伤怎样了!”
尘彧毫不犹豫地回绝她:“如今你二人切不可同他再度产生牵连,否则,逐出青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