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奴婢是为娘娘着想啊.......”静思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做足了磕头的架势。
“若说与我姨母感情深浅,你比之我朔州之人又能深上几分?”江遇宛冷笑,“寄灵姑姑尚且不急,你这婢女倒是坐不住了,你是欺我年纪浅,以为我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让本郡主猜猜,你是凤仪宫的人?亦或是永和宫的旧人?”
她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颇具气势,绝不会让眼前人觉得她有丝毫羞怯,以免套不出话。
不过她提到凤仪宫时,那婢女目光飘忽,已经露了馅儿,她心下有了计较。
“奴婢冤枉啊!”话已说到这地步,那静思心里一阵颤,不再摆假架势,头重重磕到地上。
“罢了。”江遇宛指了指她后面的宫女,“你去取根绳子来。”
那宫女一副怕殃及自身的模样,连忙依言去取。
“将她绑起来,等姨母来审。”
静思听见这话顿时站了起来,欲往外跑,口中还喊着饶命。
“白术。”江遇宛淡道。
白术眼皮儿活,早已将门反锁,此刻捞了袖中的帕子,连同那婢女从寒,一人箍住她,一人往她嘴里塞了帕子,方又安静下来。
“你与她关系如何?”
从寒恭敬道:“不是很熟。奴婢在膳房负责跑腿,那位静思姐姐是西偏殿洒扫的婢女。适才奴婢奉寄灵姑姑的话,来与郡主送膳,静思姐姐在路上截了奴婢,口称奴婢一个人忙不过来,奴婢也不好说什么。”
“退下罢。”江遇宛挥了挥手,也没为难她。
此后,便是又心神不宁了一个半时辰。
未时三刻,寄灵推门进来,见里面被绑住的宫女,愣了愣。
“这是怎的了?”她问了句,又接着道,“陛下与娘娘午憩后,传了郡主去正殿。”
“那我先去,此事让白术同您解释。”江遇宛从榻上直起身子,道。
寄灵欲言又止,几息后,终是出声交代:“奴婢僭越,但郡主切记,进去后少说话,奴婢瞧里面的气氛颇不对劲。”
......
正殿外室,一鼎青花缠枝香炉里点着浓郁的和罗香,淑妃向来喜欢淡淡的沉香,此举倒像是为了藏起某种味道。
江遇宛眉心动了动,便瞧见端着茶盏的陛下,眉宇间不仅没有半分怒气,嘴角甚至噙着笑,再看另一端的淑妃,脸上的表情虽不悦,却隐隐泛着艳光。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倒是踌躇了,一时间顿在了原地。
“朝阳来了,上前来。”沈邺笑言。
江遇宛连忙敛目行礼:“陛下、娘娘万安。”
“过来坐。”淑妃也收敛了神情,笑着挥手。
“昨日朕在宴上提起了你,虽是个乌龙,倒令朕操心起了你的婚事。”沈邺沉吟道,“你自幼失怙,实在令人怜惜,待你及笄,朕定为你寻门好亲事。”
江遇宛慌乱了一瞬,不知如何反应,便听淑妃倏然提高的声线:“陛下!”
她的脸色冷下,直视陛下,道:“陛下回太极殿罢,还请陛下莫要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六,依南昭历来传统,平湖榭有宫廷内宴,之后皇帝需去皇后寝殿安歇。
陛下竟没生气,扔下一句“记得你答应朕的事”后便摆驾回宫了。
淑妃答应了他什么事?
还有,为何晌午时陛下还似在暴怒,现下看着心情竟还不错?
江遇宛满腹疑问,触及淑妃隐泛清愁的脸色,到底还是压住心下疑黩,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无言安慰。
和罗香引之烟雾袅袅,似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
漏夜微光,风月无边,皇宫之内处处是火树银花,时不时会燃起焰火。
平湖榭。
太后称病未至,皇帝和皇后居主位,其余各宫妃嫔、皇子、公主分席于两侧,再加上乌泱泱的宫人,占满了内堂。
江遇宛同沈燕珺坐在一处,百无聊赖的看着衣袂纷飞的姑娘们,她们是宫中专程为贵人席宴训练的伶人,跳的舞也甚是端庄,没什么趣味。
过了片刻,皇后将沈燕珺唤到了跟前,玉真公主也在一侧陪着谈笑。
眼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各色吃食,玉盏之中是梅花酒,好喝得紧,她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喝了好些,这梅花酒非酒,却使她有些头晕。
江遇宛见沈燕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只怕是更无聊,而且只觉得燥热得慌,瞧了瞧左右没人注意到她,交代了白术待在这儿,她自己索性掂起裙裾往外走了。
她走得慌乱,生怕被人瞧见,便也没注意到对面案上有人跟着她走了出去。
月色入户,夜风颇有些凉意,江遇宛却一反常态地觉得舒服,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察觉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