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舅舅冷淡强硬的神色,她温柔的弯了弯眉眼。
坐于对面的宋誉行触及她的笑颜,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含起笑意。
而此时,些微动静声入耳,二人循声抬眼看去。
从右侧缓缓走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一脸沉肃,手持长鞭的沈清远。
江遇宛有些意外,带了些惊疑看向宋誉行。
后者敛了眼睫,极浅的摇了摇头。
因着坐在角落,又实在安静,那些人并未发觉这边还坐了几个人,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走着。
只有行在最末的少年意味不明的侧了侧眸子。
她怔了一下,有一瞬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又穿上了那身不起眼的玄衣,衣衫单薄,身姿挺拔。桀骜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淡而冷冽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二人,很快又侧过头去。
江遇宛莫名起了几分心虚,捏紧了袖中的帕子,眼睫轻颤。
宋誉行也看见了那黑衣少年,心下闪过什么,神色依旧如常:“宛宛,想何时回京?”
她一时有些失神的坐在那边,亦没听清眼前郎君说了什么。
见她这副无知无觉的微妙模样,宋誉行喉间艰涩:“宛宛,在想什么?”
江遇宛仍有些恍惚,耳边传来郎君微冷的声线,她掀起眼皮看过去。
眼前人带着些探究直视着她。
她呼吸有些错乱,声音低低,转而问道:“他们走的这样急,是否京中出了什么事?”
她虽是如此问,可宋誉行却知她方才思虑的并非是此事,而与那位质子有关。
方才二人的眼神交流,他看的一清二楚。
宋誉行眼神一暗,眉眼清淡下去:“今晨贤妃发病,据传已不会言语,怕是时日无长。”
他面不改色的议论宫中之事,尚有几分不疾不徐。
江遇宛眉尖轻微蹙了蹙,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
路无殊大早上被叫到沈清远那里,那个废物又欲拿那根鞭子抽打他。
他眉眼淡漠,隐忍着伏下身躯。
卑微伏地的少年,未愈的伤疤再次被毫不留情的揭开,却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无。
几鞭之后,有小厮慌张跑进来。
路无殊吞下喉间鲜血,敛了眸中晦暗,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要报的话。
他饶有兴致的想,无非便是贤妃之事。
果然,下一刻,那小厮颤颤巍巍地说:“殿下,宫中来信,贤妃娘娘不知错服了什么,已经不能出声,浑身痛楚。”
“现下已是强弩之末,却还盼着要见殿下一面。”
待那居高临下拿着鞭子的无能废物,难以自抑的发怒,他方抬起眸,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脸色灰暗沉滞,不敢置信的惊恐模样。
一介靠母族起势的废物,倚仗的母亲一死,还能兴起几番浪来?
他眼中埋着阴翳,默默跟在了他们后面
路无殊始终面无波澜,直至——
瞥见树下的一双男女,方有片刻的停顿。
他才过院门,便看见两个人坐在那棵扶桑树下,郎君着白衣,女郎着青衣,倒是十分般配。
那郎君惊才风逸,长眉入鬓,一顶嵌玉银冠束着乌发,眉目含笑。
那女郎病容难掩,薄唇细眉,清冷入骨的脸上亦隐隐挂着几分笑意。
十分扎眼。
他心中情绪几变,面上却平淡无波。
路无殊仅仅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思路一顿,几分莫名爬上心头。
他此番作为不正是为了远离那个少女吗?
可为何,心中没有丝毫痛快?
……
扶桑树下。
江遇宛垂着眼睫,有些不安的回想路无殊那意味不明的一眼。
这时,系统的萝莉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警告!攻略对象情绪不稳,黑化值忽上忽下!”
江遇宛:???
还有这种操作?
为防止又在外面昏倒,她语含威胁对系统说:“你要敢惩罚我,我以后可不会再做任务了。”
不活了还不成吗。
系统沉默片刻,清咳一声,应下了:“鉴于本系统的不告而别,把宿主的惩罚取消了。”
江遇宛惊于它一反常态的好说话,眉头跳了一下;“以后都不会有?”
系统幽怨道:“自然,宿主以后不要不理人家就好。”
它这个宿主素日看着温顺,实则气性也不小。
自它从总部回来,还一句话都未同它讲。
系统叹气,也只能哄哄了。
江遇宛不由浮上几丝得逞的笑意,还要再逗逗系统,却听见眼前人唤她名字。
“宛宛,你对……”宋誉行思虑良久,还是忍不住要问她。
对面少女闻声掀眸,认真的看着他。
他的话却再次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