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监走后,里头一片哗然。
任谁也没想到,太子妃人选,竟会是如今连世家议亲都避之不及的江遇宛——
北襄新皇曾经的未婚妻。
......
临安侯府。
正值新春,府中却忙得不可开交,因着钦天监将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后的元宵佳节,这便累坏了礼部的一行人,外加临安侯府的一干人。
这倒是不怪钦天监的官员们,据说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长信宫日夜守着太医,说不准哪一日真的去了,是以力要在太后薨逝之前,完成大礼。
宋氏为江遇宛的婚事焦头烂额,小姑娘无父无母,可不就得她这个当伯母的人多操心,接过礼部送来的聘礼之后,少不得要备上相同规格的嫁妆。
宋氏整日里拿着嫁妆单子比对,唯恐失了侯府的体面。
这桩婚事来的出人意料,尚未传至朔州,不过好在江遇宛从朔州来上京时,江都王给塞了几十箱子好东西,加之当初江遇宛的母亲程氏的嫁妆尚在侯府好生搁置着,老夫人这些年也给攒下了不少嫁妆,因此侯府只需再添些便就差不离了。
侯府上上下下忙的脚不离地,当事人江遇宛倒是闲得很,她身子不好,府中一应事宜除却裁制衣物外,没人会来打搅她。
傍晚的稀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江遇宛摊在榻上,曲臂撑着下巴望着外头天上的乌云。
她在新年的第一天,写了两封信,一封是送去朔州问候佳节的,令白青去送了,还未回来。
至于另一封,是给路无殊的。
她在系统回来后,无数次回想他们二人吵架那两次,想必是他知晓了她有系统在身,接近他只为完成任务,以此来求活命。
将心比心,若她是路无殊,只会更生气。
一个未曾体会过真心的人,怕是更受不得旁人的欺骗。
她想了许久,还是将她的心意写在了纸上,命竹青远赴北襄,要他一定亲手交给路无殊。
信中只字未提嫁人之事,若路无殊对她尚存几分真心,见信之后定然不会像原书一般黑化。
且此时与书中攻城日相差甚远,路无殊刚继位,内忧外患,未必会来攻城,如此,可远离她跳楼之结局。
系统说了,只要路无殊不黑化,002的任务者就会失败,世界也不会崩塌。
可她的既定命运是在与太子成婚之日死去。
直到那日,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值将会清零。
江遇宛的结局,从一开始,便就注定。
......
肇庆。
正月初二,行过登基礼后的第二日。
路无殊派去的暗卫连夜赶回,一早便等在金华宫内。
“陛下,信件已由属下亲手交予南昭太子。”暗卫甫一见到下朝的路无殊,便迎上去回话。
“知道了。”路无殊捏了捏眉心,“他何意?”
暗卫避而不答,又道,“南昭太子将在元宵之日成婚。”
路无殊恹恹道:“关孤何事。”
“听闻太子妃......正是陛下于南昭时的未婚妻。”
暗卫说罢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陛下的神色,却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募然猩红了双眼,一时狠厉非常。
“整军,孤要踏平南昭。”
......
北襄怀安元年,怀安帝御驾亲征,一路势如破竹,半月之期,攻至南昭都城上京外。
南昭动荡不安。往南朔州内乱,尚且自顾不暇,驻守西境禹州的宁王无意援助,东境浮阳又掺和进了燕赤内斗。南昭大乱,城池无兵,更有甚者,闻北襄军不滥杀无辜、善待投诚之人,竟献降保命。
天和帝年迈,虽有心然无力稳定朝局,忧虑交加之中,吐血力竭而亡。
太子沈清桉大婚之日,于宫中仓促继位。是日,北襄怀安帝御驾亲征至城门外。
这日盛京下起了大雪,雪如白絮纷纷,天地之间,只露出一片澄澈的白。
......
与此同时,东宫新殿内。
满室红烛。
江遇宛发髻散乱,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刀,面前倒下了个人。
她僵在原地,地上是蔓延过来的雪水,身上的嫁衣或许也沾染着面前女子的血。
一刻钟前,她将宋文含杀了。
系统曾说过,城楼是原主的执念,她被宋文含逼下城楼,江遇宛想过了却她的执念,让宋文含亦尝尝跳城楼的苦果,因而备下了软骨散。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北襄军攻城之快,已入了上京城,正往皇宫赶来。宋文含竟随身带了一把短刀,要置她于死地。
竹月去往朔州,却牵涉进了朔州之事,未曾归来。白青更是一去半月,了无音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术也被她下了迷药,拘在了侯府之中。江遇宛一人对上宋文含,二者谁也没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