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苦的皱了眉头,这小姑娘最是爱哭,历数战绩,平素哭一个时辰都不带歇歇喝口水的。她轻轻哄着,温灵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张嬷嬷隐晦的看向路无殊,因着不知他身份,不敢轻易埋怨,又将为难的目光放在江遇宛身上。
江遇宛太阳穴突突跳,心道反派的压迫感无敌。
路无殊掀了掀眼皮,冷笑一声:“闭嘴。”
温灵又噎了下,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小脸儿通红,可怜巴巴的。
张嬷嬷满眼惊讶,不可置信般扬起了眉。温灵虽小,性子却不小,往日哭起来谁哄都不管用的,只有几分对上永嘉公主的才有的惧意,而似今日被一句话镇住的,还是头一次呢。
江遇宛被她小鹿般的眸子瞧着,简直心疼坏了,破天荒地嗔了眼路无殊。
后者无辜地垂着眼睫,甚至还露出几分细微的无措。
江遇宛顿住了,又瞧见他那身染血的白衣,终是叹口气,问:
“嬷嬷,马场内可有干净衣物?”
张嬷嬷忙不迭地点头,“自然有。小伍,去带这位小郎君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去。”
身后的人恭敬应下,头垂的很低:“小郎君请。”
少年长长的眼睫覆在眼睑之上,敛眸不语,没有要跟着去的样子。
小伍等了许久不见人动,试探般问:“小郎君?”
那人终于掀起眼皮,一双漆黑的眸落在江遇宛身上,定定注视着她,直将她看的心里发毛,不自觉躲避他的视线。
半晌,他低低道:“一起。”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江遇宛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正都是要去厢房,一起去又有何妨。
但,怎么感觉这人这么奇怪。
江遇宛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眉目低垂,一扫眸底阴翳,乌黑的瞳中情绪辨不清晰,垂睫无辜地注视着她。
一向阴郁狠戾的反派竟然露出这样安静乖巧的情态。
好生怪异。
江遇宛满脸复杂地应下。
系统幽幽道:“宿主,你可不能被他这副样子骗了。”
“放心,我道心坚定。”
少顷,她想起了江云书,思及江尔姚苍白的脸色,她思忖片刻,对白术说:“白术,你在这儿等着世子,我怕他出什么事。”
白术脸色郑重,重重点头。
几人一道跟上了小伍,往厢房而去。
路无殊紧紧跟在江遇宛身旁,衣衫色泽又相似,两人好似一双璧人。
江尔姚走在最后,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瞬,那眼神十分复杂。
......
戌时。
夜色微冷,浓云低垂。
江遇宛住在南厢房第一间,这间屋子在最里头,委实安静。
外间守夜的白术不知何时已趴在矮榻上,睡得昏天地暗,丝毫不觉被人点了催眠香,更是丝毫不知自家郡主的寝屋进了外男。
系统随着宿主的清醒而清醒、随着宿主的沉睡而沉睡,更是全然不知攻略对象深夜会潜入宿主的房间。
而里间拔步床上的女郎睡颜安稳,水雾雾的眸子掩在薄薄一层眼皮下,乌发乖顺地散在床上,白嫩的脖颈处青紫了一片,显得更柔弱几分。
床边坐着道黑色的身影,幽幽的眸光长久地落在女郎身上。
在微弱的烛光中,少年的脸隐在半明半暗处,幽深的眸中隐隐跃动着几缕兴奋。
他神色却冷淡,甚至嘴角还挂着讥诮的笑。
蛊虫作祟而已。
路无殊曾被沈清远下了天香蛊,后头虽服了解药,将小蛊虫逼出体内。可真正的蛊虫尚潜在他身体中,偶尔会鼓噪、扰乱他的心绪。
真正要解天香蛊,唯有与女子交.合。
那只邪恶的蛊虫在他体内上蹿下跳,令他气温攀升、心跳如鼓。
他终于忍不住弯下身,去轻嗅江遇宛身上的幽香。
一股浓郁的药香下,掩着清清淡淡的檀香。
他低叹:“真香......”
这声音轻的几近于呢喃。
几息,便飘散在了深沉夜色中。
因是寒秋,江遇宛又是个向来不耐冷的,况午后还上了几次药。马场的侍女怕怠慢了贵客,将这屋中燃了两盆炭火,烘得里头暖如春昼。
路无殊额间冒出细汗,清醒几分,离她远了些。
他强迫自己不带情绪的看她,近乎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床上的人睡了半晌,苍白的脸也染上了绯红,两条细弱的胳膊在被褥之外搭着,被朱樱锦被一衬,白腻的雪肌格外晃眼。
压抑的情感溃不成军。
路无殊觉得自己要疯了,炙热的情.欲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近乎虔诚的低头,将手覆在她纤长莹润的手指上,甫一碰到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就忍不住舒服得仰头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