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的一群命妇看着眼前的场景惊慌不已,片刻之间已经乱成一锅粥。
马上的年轻女郎身穿男装,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编了数十条小辫子汇成一股,高高绑起。
脸上不施粉黛却美丽无匹,珍珠般黑亮的两只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鬓边别着一朵开得正盛的火红石榴花,却不及她微张着的双唇半分娇艳。
驭马花了她不少力气,她苍白的面颊泛着潮红,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崔蓉蓉,捏着镶满宝石的马鞭将她下巴挑起。
崔蓉蓉被她容貌所慑,乖顺的任由她轻飘飘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慢慢扫过,羽毛一样的轻柔却又带像被蛇舔过的黏腻,让人忍不住战栗。
“你就是皇后?”她骄纵地问道,不等崔蓉蓉回应继续说:“倒是个美人。”
太近了,崔蓉蓉心想,这美貌女郎柔软娇嫩的双唇甚至快要吻上她的脸,带着香气的鼻息洒在她的皮肤上,崔蓉蓉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你就是玉腰奴。”
“嘘,”女郎用马鞭抵在她唇边,绕到她身侧,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美人蛇一样将攀住她,在她耳边低声私语:“怎么能叫这卑贱的名字污了美人的嘴。”
“那我叫你什么?”崔蓉蓉脱口而出。
她并未回答,只是直起身体看向崔蓉蓉背后快关上的宫门,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越过喧闹的人群,在宫门关闭的最后一刻穿过那道空隙冲出去。
“待我回来再与你说。”风把她话语和带着快活的笑意送到崔蓉蓉耳边。
崔蓉蓉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颊边传来奇怪的触感,伸手一摸,那女郎不知道何时把石榴花插到了她的鬓间。
“陛下平时也这样与她相处?”崔蓉蓉捏着花,轻声问道,不等楼应钟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宫中纵马可是重罪,私自出宫更是罪加一等,等女郎回来,不如将人交给我管教。”
楼应钟看向她,不置可否。
第4章 古代玛丽苏
小春出了北门,在坊市的街道上策马疾驰,赢危当皇帝时偶尔会带她到郊外跑马,她虽然不认识外边的路,但去马场的路却记得清楚,出了北坊再跑一个时辰就是了。
距离上次出来已经过了一年,她好奇地看着两旁热闹繁华的景象,惊觉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骑在马背上走马观花的看景,路上的百姓和商贩惊异于她的容貌,都停在原地神色恍惚地看她,一阵暗香浮动后才发觉自己走错路进了花楼街,花楼上倚容貌娇艳的女娘,脸上敷着白腻的脂粉对着她挥动帕子,媚眼如丝地招呼她上去。
*
公孙嘉负手站在玉京殿外,看着宫人一箱一箱的把摔碎的瓷器、玉摆件往外抬,十多个宫人费劲地挪动一个和人等高的木箱子,里面装着北边藩王祝贺新皇即将登基进献的珊瑚摆件,价值连城。
那玉石珊瑚这时已经缺了一个角,成了没价值的废品,宫人们要赶在这座宫殿的主人回来前,把这些“破烂”搬走,换上新的配得上让那位女郎多看一眼的珍宝。
这样的场景从那位女郎住进玉京殿后就时时发生,皇帝陛下若不如她的意,这些死物就要遭殃。
半旬前这位女郎闹着要出宫,陛下没有应允,知道陛下最爱游湖,她便拿园子里的那片湖出气,摘了一茬莲子后嫌长得太慢要种花生,把翠湖填平了。
湖还没填完又嫌屋子太矮要住高楼,飞鸿阁是整个皇城最高的阁楼,是上上代皇帝为宠妃修建的,宠妃逝去后便成了藏书阁,这位女郎以住死人屋子晦气为由,要皇帝为她修建一座更高的,待到中秋她要登高摸月。
眼下新朝刚刚建立,新旧交替国库本就空虚,为了这位女郎随口一句话就要拿出巨额银钱出来,谈何容易。
公孙嘉出身贫寒,他的父亲只是楼家一个小小的没人注意的底层武将,因着他天资聪颖才被选中陪楼应钟一起读书,他是楼应钟的半个朋友和半个仆人。
楼应钟是天命将星,纵使天资卓绝也从不懈怠,书院里条件艰苦,他和公孙嘉同吃同住从未有过抱怨,体恤民情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架子。
与崔氏联姻后揭竿起事,公孙嘉忠心耿耿,是他的左膀右臂,眼看大事已成,他必会尽心尽力效忠皇帝,为他肝脑涂地,谁知道半路却杀出个玉腰奴,皇帝为了她居然显现出昏君之兆。
公孙嘉自然不甘心,这大好的江山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
他主动揽下修建楼阁的差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若是摸月的人都没了,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为了天下苍生和皇朝的稳固,他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