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用行动警告自己。
“小放,你放学了到美术馆来一趟。”霍韫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他颤抖的声线中还是泄露出几分慌乱。
*
方行烈被那个女人关起来已经两个星期了,他双手高举,抓着铁笼顶上的横杆,开始锻炼。
灯光下,他手臂发力时的每一次肌肉的舒展与收缩,宁小春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俩说的话多了一点,此后的交流都非常简短。
他保持着和周连雪三天通一次电话的频率,除了把手机交还给宁小春时会低声说句谢谢,对于她其他的动作,方行烈一概冷眼旁观。
宁小春知道他在和自己默默较劲。
冷酷、自我,厌恶一切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
和被动的承受相比,方行烈更喜欢成为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那他性格中的暴烈又体现在哪里呢,从他被关起来到现在,无一不体现出他是一个善于隐忍和蛰伏的人。
饥饿对他来说不管用,第一个星期结束后宁小春就恢复了他的饮食。
伤重加失血过多带来的失温与濒死感,对方行烈来说也没有用,这并没有加速宁小春掌控他的速度,反而激起他的斗志。
方行烈手臂和肩颈处都缠着绷带。
“出血了。”宁小春指着他手臂上透过绷带逐渐晕出来的红色,说:“伤口裂开了,这个点叫家庭医生过来我会很苦恼的。”
方行烈被关进来后一直忍着没吭声,几天前宁小春进来看他时,发现人彻底晕死在过去之后,才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帮他处理包扎。
他似乎对麻药不太敏感,医生刚给他缝合到一半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把正拿着针线在他身上作业的医生,被方行烈一拳打断了两根肋骨,当时被转移到医疗室的方行烈,拖着那副药效刚过的身体,差点就跑掉了。
被抓回去后,也只是用一种平静中暗含阴戾的眼神看着宁小春。
“无所谓。”他轻巧的跳到地上,说:“适当的疼痛有助于我保持大脑清醒。”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更会让我时刻谨记,这些天宁小姐对我的关照。”
方行烈的拇指在他伸出的那根手指上一压,啪的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弹响,他两只手掌抱在一起缓慢的揉捏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按过去,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响声。
“宁小姐会发出什么声音呢?”他眯起眼睛,沉浸在这响声中,表情陶醉:“是直接打断你的骨头,把你缠在一起好。”
“还是用这双手,把你锤成一摊烂肉好呢。”
他低头望着她,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好像真的在和宁小春商量一样。
宁小春也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半晌才歪着头,认真的回答他:“都不太喜欢,用对待林斌和万云的手段对我,不太合适吧?”
看着她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方行烈有一瞬间的动摇,他的眼神阴沉沉的:“就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吧,这么漂亮,我会好好收藏的。”
这位宁小姐费劲辛苦请他过来,是为了利用他,不可能关他一辈子。
“唔。”宁小春看向他修长却骨节粗大的手,挑了挑眉:“我觉得你可能不适合做这种细活。”
西洋钟开始报时,又到了他和周连雪打电话的时候了。
就在宁小春准备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她的电话先响了起来。
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对方行烈做了个抱歉的口型,笑眯眯的打开免提。
周连雪柔柔的声音被放大后有些失真。
听见她说话,方行烈刚才还翘起的嘴角,倏的绷成一条直线。
这种情况下,周连雪没有自己的允许,是绝对不敢主动打电话过来的,而且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向宁小春问好。
“宁小姐,上次你帮了我,还没来得及招待你。”周连雪的声音又甜又柔,满含期望的邀请她时,让人很难拒绝:“这两天有空吗,我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当面谢谢你。”
宁小春花眠柳宿惯了的人,哪里听不懂她这带着春情的暗示。
听见她答应了,周连雪才把话头挪到方行烈那里去:“行烈,之前出了点意外,是宁小姐帮了我。”
她违背方行烈的叮嘱,私自在这种时候接触别人,对着方行烈的时候不仅毫无愧疚,语气里还都是嗔怪:“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和宁小姐在一起,这样我也能少些担心。”
方行烈出事后,她就请了病假,谁知道麻烦一串连着一串,先是他们两人名下的银行卡全部被冻结,紧接着她察觉到每天都有人跟着自己。
心神恍惚下,开车时又一不小心撞了人,她绞着衣角紧张下车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