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楚虞才小声开口:“我曾以为我这辈子一定会嫁给表哥,成为沈家的少夫人,在姨母和表哥的照拂下安稳度过这辈子,现在看来似乎越来越不可能了…....”
“姑娘,您不是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袁姑娘再好,可身份家世比不过你,将军夫人是不会让她进府的,况且大公子也不一定会喜欢她一辈子,总会看腻的。”
会吗?袁姐姐的冷静沉重,武艺智慧,有几个女子能比得过她?
“袁姐姐比许多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都要好,表哥慧眼识珠,是我不自量力,以后你也不要为难袁姐姐了,她救了我,我还欠她一声谢谢。”楚虞轻轻阖上眼长舒一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睁开双眸担心道,“她旧伤复发严重吗?”
“昨夜她带你回来时,肩头和后背都是血........应该很严重吧........”
“什么?”
......
竹清轩内,沈翀小心翼翼替孟元明清理伤口,看着他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甚至伤势更重,不由得惋惜。
“明知道自己有伤,何必还要出手教训那些山贼?你看,伤口又严重了?”
“若不是为了救你妹妹,我何必淌这趟浑水?”他打趣笑道,沈翀面色一暗,露出尴尬的神情。
“还好这次有你在,不然虞儿……怕是要遇见大麻烦了。”
沈翀无奈又庆幸,可瞥见孟元明的伤口不由得更加愧疚,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让他来府里养伤,结果养成这样…....
“我找一趟虞儿,让她以后莫要来叨扰你,你也不必再见她,好好养病便好。”
孟元明双手枕在脑后,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悠悠笑道:“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你的好表妹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拿我当假想敌,若你真的想让她放过我,从了她便好。哈哈哈——”
沈翀面色一暗,不悦地瞪过去。
两人嬉闹间,听见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接着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
是楚虞的声音,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孟元明此刻正“衣衫不整”,于是一个飞快地穿衣,一个迅速地替他整理床铺,仓促间楚虞推门而入,入眼便看到两人神色匆忙,亲密无间的模样。
而他们一看到自己走进,孟元明立刻用被子盖住了大半个身子,沈翀也远远走开。
楚虞神色一暗,脑海浮现暧昧的场景:大表哥坐在床头,袁姐姐靠在他怀里倾诉心里的惊恐和不安,两人相互依偎,互诉衷肠,你侬我侬,深情对望…......
她想着想着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靠指尖掐着手心的痛意才让自己勉强忍住。
“你不在屋里养伤,跑来这干什么?”沈翀拧眉说教,想起因楚虞一人惹出许多麻烦,语气不禁严肃,厉声道,“袁姑娘因为救你受了伤,以后你不许再来打扰她,也不要为难她,你也不许乱跑,免得再惹出风波,可没有这次的侥幸了!”
听着沈翀的埋怨和训斥,楚虞惭愧至极,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点头,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大半,萎靡可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令人心疼。
“好了,袁姑娘要休息,你和我一起离开,别打扰他了。”
沈翀并未察觉她的难过,准备拉着她一同离去,没想到楚虞悠悠地开口:“我想要和袁姐姐说几句话,表哥你先走吧。”
沈翀顿时面色一沉,并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话可说,自然而然地以为楚虞是想找孟元明的麻烦,想到孟元明才止住血的伤口,蓦地怒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耍性子!袁姑娘救了你的性命,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既然你不清醒,我就再和你说一遍,即使没有袁姑娘,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当你是妹妹,以前是,以后也是!若是你再打扰袁姑娘养病,我就将你送回楚府!”
楚虞吓得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一向温和的表哥会这般严厉,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般戳进她的心,甚至她进屋许久,他都没有问过自己可有受伤,可受惊吓…......他只知道维护袁姑娘。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哽咽地摇头,想要解释可喉咙中的剧痛让她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绝望地哭着。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沈翀愧疚之下欲要安慰,可又担心会让她有所误会,便决定将错就错,彻底让她死心。
谁让这位表妹自小便固执,让她死心着实要费一番精力。
于是沈翀继续冷着脸,不顾楚虞的伤心,又训斥一番后甩袖离去,留下伤心欲绝的楚虞瘫坐在地上,哭得头晕目眩,逐渐沙哑。
悲伤的哭声充斥整个屋子,孟元明不忍地望着捂着胸口哽咽的楚虞,觉得刚刚沈翀的话有些过于严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