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确说明,她需要的是他的计算机技术,要跟他谈一场明码交易。
明明这种利益相关的事情该是让他心累厌恶的,泽田弘树的心里却奇妙得并不慌乱,更多的是好奇,与被坦诚相待的踏实。
当电脑在手,他就更是心安了。
“但如果大姐姐想让我完成复杂操作,光有笔记本是不行的,我需要更好的设备。”
“……”
绮月缓慢地眨眨眼,面对浅笑晏晏、淡定地跟她提要求的俊秀男孩,她原本理直气壮的心态忽然萌生出一丝担忧。
“我以为我还要再费些时间跟你磨合,或者给你一些时间消化……你适应得实在太快了。”
泽田弘树扑哧一笑,扬扬笔记本,“这不是大姐姐自己说的吗?该不该相信你,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我会自己查的。”
绮月听懂他的意思,无奈一笑,自我介绍道:“绵星绮月,我的名字。”
“绵星姐姐,叫我弘树就好。”泽田弘树认真地道,“不管怎么样,多谢你。”
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了辛多拉的控制,眉眼间总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忧郁的男孩,眼里终于多了份神采。
*
将泽田弘树安顿好,绮月重新变装,迅速出门,打车折返回酒店,然后跑到偏僻的洗手间,卸除伪装,变回白金色长发、浅绿色眼眸的Dita。
再度坐在宴会厅里,绮月累得直接趴在桌上。
为了骗过在酒店不远处架着狙击枪的黑麦威士忌,她来来回回变装了好几次,又带着泽田弘树跑来跑去,本就酸痛的身体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但现在她还不能休息。
等到波本和苏格兰前后脚回来,绮月神色如常地跟着他们撤离出酒店,给琴酒发送【任务完成】的信息。
离开时,绮月还是坐波本的车,苏格兰和黑麦则是各自分头离去。
“这录像不能交给医药研究所的人。”
白色马自达上,绮月拿着诸伏景光交给她的含有“宫小路千护服药过程”的录像机,对正在开车的降谷零道。
“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降谷零皱眉问道。
绮月仔细解释道:“宫小路千护并没有服下真正的实验药物,只是普通的药物中毒。中毒迹象用来蒙混寻常人可以,但医药研究所的人可能亲眼见过人体服药后的反应,这录像恐怕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见金发男人沉吟不语,绮月安慰道:“没事,我会处理的。”
“你打算怎么办?”降谷零不放心地追问道。
“既然组织决定把这药用在任务对象身上做实验,那就不可能只有这一次任务,也不可能每次任务都交在你们手里。”绮月思考道,“我下一步会进医药研究所,到时候找雪莉问问真实的服药反应大概是什么样的,之后就有经验了。”
“至于这一次的录像带,”绮月耸耸肩,“反正琴酒说要交给我检查,到时候就给他看一眼,等看完我顺手删掉就可以了。”
“琴酒就不会知道真实的服药反应是什么样吗?”降谷零谨慎地确定道。
“短时间内他不会知道。”绮月望着前方的路段,随口道,“比起用药,他更愿意用枪.杀人,更何况是这种不确定最后人会不会死亡的药。就算用毒/药,以他的自负,他下手后,也不会等任务目标药效发作、确定死亡再离开。”
降谷零听得紧抿起唇。
虽然他也多次直面琴酒杀人的冷酷残忍,但这么细致的总结和对比还是头一次听,而且绮月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寻常平淡,不带迟疑——得是非常了解对方的行动作风才能说的这么肯定。
半天没听见声音,绮月疑惑地偏头,“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方向盘一转,降谷零慢慢减慢车速,将车停在绮月的别墅门前。
熄火后,他静默了几秒,重复强调道:“在我所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你和琴酒已经相处多年,互相了解彼此……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绮月:“……”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琴酒是否知道真实服药反应的事情吗?这话题转得未免也太快了,降谷零是怎么从那儿想到这儿的?
茫然不解。
绮月捏捏鼻梁,推门下车,“先进来说吧。”
两人进到别墅以后,绮月去泡茶,顺便借机思考要怎么跟降谷零描述她和琴酒的关系和过往。
而降谷零端坐在客厅的沙发处,正好能看到开放式厨房里,白金发女人眉头微皱,贝齿咬着下唇,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
……不会是在想怎么编瞎话吧?
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降谷零垂敛眼睫,眸光闪烁着晦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