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是还想飞升吗?
仙骨断了, 又怎么飞升呢?
可谢淮清又觉得可笑, 他竟然轻易把飞升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蠢得就像当初的她。
她平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师尊, 你怎么不看看师娘?”
对着这副骷髅模样, 你可还觉得喜欢?
谢淮清故意松了威压, 只为了让他有力气睁眼。
她想,他定是喜欢得紧吧,不然为何会把仙骨让给那人,还会与那人成亲?
思及此,不甘,嫉妒,她内心的情绪又在争吵,嚷嚷得烧成了火,然后被她极耐心地安抚,磨平棱角。
“师尊,师娘在看你呢。”
她连语气都掌控得极恰当,多了一分循循善诱,少了一分盛气凌人,态度竟显得可亲。
可林秀却听出了——刺骨的冷。
他缓缓抬起尚还完好的那只手,星碎灵力在掌心汇成了光,微不可查。
谢淮清没放在眼里,她再清楚不过怀里人的实力。
她还想抬起他的脸,细细欣赏那落魄又怔忪的神情,可下一刻,林秀就出乎意料地,挣脱了她的桎梏。
一柄利剑破空而来,剑意昭昭,带着渡劫期余威,仿佛鱼死网破般,直指她后心。
她被一股出奇的气劲推开,马上就要撞向剑锋,瞬息之际,她旋身一避,袖口“撕拉”一声破开,露出了皓白的腕。
腕上盘亘着一圈黑色ᴶˢᴳᴮᴮ纹路,像一条满怀恶意的蛇,格外醒目。
剑中有灵,一击未中,打着“铮铮”的剑鸣,又来一击,似要致人死地。
剑气凛凛,魔气更盛,她眼中升腾杀意,挥手召出不悔,两剑相擦,碰撞出龙吟。
“哐当。”
他的剑掉在了地上,断成了废铁。
林秀猛然喷出了一口血。
她提着剑,血丝布满眼眶,杀意未消。
林秀胡乱抹了抹唇上的痕迹,双眼混沌。他直不起身子,狼狈地用手肘撑地,咬着牙,一步一步爬向面前的尸首。
身后,剑尖滑着地,尖锐刺耳。
她仿佛故意折磨他,盯着他,走得极慢,如同闲庭散步,顺便给他倒数死期。
一步,两步……
剑声越来越近,道道魔气化成利刃,刺破他的婚服,割伤他的身体。
血迹蜿蜒,他支着皮肉模糊的手肘,终于爬到尸体旁边。
剑锋停在了他的脖子旁,他浑然不觉。
另一只手还完好的,他趴在地上,极小心地将尸首拼好,尸体已经腐败得看不清脸,散发着阵阵恶臭,他的动作珍重到让人嫉妒。
林秀没有躲闪那柄剑,脖子处早就鲜血淋漓。
“动手吧。”
他闭上眼,抱着完整的尸体,等着她的审判。
那柄剑顿住了,颤抖了一瞬。
半晌,一双手摸上了他的发,指尖温柔地流窜在发梢,如同爱侣间的轻触,让人沉迷。
脖子旁的剑消失了。
忽然,他的头发被暴力地扯住,头皮瞬时绷紧,他措手不及,被迫向后仰起,直视她阴郁的眼。
那双眼阴沉,翻滚着浓重着黑墨,乌云密布。
他清晰地感受到头发断了几根,两眼几乎翻白,呼吸尤其困难。
唇上挂着的血极红,极艳,让他苍白的脸色越发脆弱。
她蹭了蹭他的鬓边:“师尊,急不得。”
威压逼吓,怀中的尸体转眼碾成齑粉,只在他掌心留下一个硬块。
他立马拢紧那个东西,没有泄出分毫,明显是在防她。
“拿出来。”她又将他的头发向后拉了一寸,听着他喘息里的痛苦,淡淡威胁。
他反而攥得更紧。
不听话是吗?
谢淮清贴近了他的脸,碰着他微凉的面庞,手指沿着他的肩,滑到了他的腕,拢住他紧握的拳。
拳头上青筋凸起,用尽了力气。
那只环着分明黑纹的手缓缓描摹着他的经络,绕住他的骨节,绞住,拧紧,蛇盘住玉石,毫不留情缠碎。
她听到压抑的闷哼。
又一只手废了,连同他掌心的东西毁之一旦。
不听话,就毁掉。
师尊断的两只手,全是自找的。她冷漠地想。
冷汗和血渍混合着淌下,谪仙般的师尊沦为了她的阶下囚,认知到一点,她隐隐升腾起愉悦。
林秀的头发被汗浸湿了,温热地贴在颊侧,黏在嘴角,颓靡凌乱。
她帮他将湿透的头发捋至一旁,从嘴角别至柔软的耳廓,然后伏倒在他血淋淋的背。
她又一次听到了——心跳。
师尊的心跳好快,比他的呼吸还快,让她沉醉,让她心悸。
“师尊听到了吗?”她按在他的心脏处,“您怎么就——心动了呢?”
只有破碎的抽气声回答她。
林秀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痉挛,双瞳一缩一缩的,细白的眼皮无力耷拉着,仿佛任人糟蹋,这副模样触动了谢淮清的某根弦,让她越看越欢喜,仿佛二人的地位,天生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