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瑰疑惑的神色消了几分,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傻,有点不开心了。
这三年来她可没有吃过一条鱼——除了林秀那条。
于是她放下了勺子,对林秀说:“喂我。”
林秀佯装叹气,却弯着嘴角把一勺汤送进了她的嘴里,有故意说:“耍,大,牌。”
紧接着,汤勺被咬住了,怎么也拔不开某人凶狠的眼神已经锁定了——今晚要吃的鱼。
……鲛纱……
海景房离海很近,林秀不时边去海里,明瑰为了把他圈在家,特意挖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说是“池”甚至都小看了它的面积,为了这座泳池,明瑰甚至拆了两座海景房,整个算下来,说是湖也不为过。
两人的午休时间结束,明瑰发现自己的床边没人。
这几天一直都这样,都让她觉得林秀是不是精力太过旺盛了。
于是她理了理床,穿着睡衣,走向了林秀最爱的泳池。
泳池一角,一个顶着蓝毛的小鲛人拿着几根针,好像缝缝补补什么,他专注得很,浑然不觉有人靠近,蓝色的鱼尾还在不断地拍水。
明瑰蹲下身,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吓了他一条,小脑袋立马就钻进水里,只留下一只眼睛,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在织什么?”她居高临下问。
林秀飞快摇头,尾巴都不摆了,明显是有什么。
这东西还是她不能知道的?
他有什么不能告诉她?
林秀悄悄往后挪了一寸,被明瑰发现,她气得拧了拧眉,直接下了水,抓住了他扑棱的鱼尾。
“嘶——”
她摸到了一处凹陷,让他疼了,她赶紧松了手。
“怎么了?”
她慌忙将他转过身,然后摸到了一层更薄的东西,很滑,很柔软,甚至还有一丝冰凉——
明瑰从未摸到过触感这么好的布料,她将那东西抖了一抖,那玩意还会发光。
但是她没多过问,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林秀那一块空缺的白肉上——少了一块鳞片。
“谁动的?”她冷声问。
“我动的。”林秀悄悄转了个身,又掩住了那处丑丑的凹陷。
见到明瑰疑惑的眼神,他只得低下头,全盘托出:“我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用我的鳞片做的。”
他们把婚礼定在了明瑰的生日。
“鲛纱是鲛人族的特产——穿在你身上,会很好看。”
说着,他脸红了,又把自己沉入了水底,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了,他送她的婚纱才做了一半。
明瑰的手指点了点那处空缺周围的软肉,酥酥麻麻的感觉漫入了林秀四肢百骸。
“会长回来吗?”
“明天就能长回来。”
她松了一口气,脸色又古怪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他眨巴了眼睛,脑袋沉得更深了。
小水泡难为情地咕噜咕噜冒着,底下传来了声音:“——是屁股。”
她的眸色又动了动,指向了鳞甲覆盖最严实的地方——“那这儿呢?”
泳池里的水都要烧开了。
心理扭曲的明瑰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中间不知经过多少挣扎,抵抗,臣服,鱼尾巴都晃不动了——最后,他腿软地被她抱上了岸。
鲛纱在婚礼前被成功织好,林秀用他的血一滴,原本泛着灰蓝色的裙子瞬间就被染成了红色——明瑰最爱的颜色。
鲛纱层层叠叠,她会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海葬……
明瑰活到了一百多岁,尽管满头白发,看着却和七八十岁一样,直到临死之前,都还活蹦乱跳的。
那天晚上,她突然换上了年轻时林秀给她织的鲛纱,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林秀也成了一个老头,只不过,他的白头发是染的——因为这样和明瑰更搭。
她当时站在月光下,突然说:“我也没想到能活那么久。”
她原本打算在最美的时候死的,毕竟这个世界烦得很,而那时她该做的也做了,她背负的罪孽也被她亲手杀了。
她看着海边的月亮,又看看他,那身裙子依然合身——很好看。
“可以带我走吗?”她笑了。
“去哪里。”
“去那里。”
这次她被他抱起了,他光着脚,抱着她走向了那里,那里是无尽的海,温柔的海,包容的海。
他每走一步,怀里的人呼吸就轻一分,眼皮就重一分。
模糊中,她好像看见面前的人逐渐变回了少年。
少年的头发渐渐变回了蓝色,风将它吹得蓬乱,他的身躯仿佛都在发着光。
他垂着眼,哀伤地看着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脸庞。
为什么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