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教主“哼”了一声,他还得留着力气杀萧逢云呢。
“来这儿,做什么?”
“盟主要来了,我知道他们走哪条路,让我带着你走吧,我知道哪里可以避开她,这样你尚还有一线生机!”
“啧。”他慢悠悠从自己的宝座上下来,“你就这么确定死的是我?”
那张脸上的粉敷得极厚,凑近便可闻到浓厚的脂粉气,秋水却是朝他又走进了几步。
“我担心……”
“你担心?你现在待在我这里,有没有萧逢云发现你不见了会怎么样?”
“可不就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吗?”
他尖细的嗓门压低时,声音极为阴毒。
湘裙女子不躲不避:“拿我威胁他们吧。”
晁教主用手掩着唇轻笑,忽而逼近她:“你怎么知道咱家想活着?”
秋水反而被他逼退了一步。
他慢慢踱至秋水身边:“小姑娘,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咱家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当初咱家在天罗山救你一命,单纯是怕萧逢云以为是我杀了你。咱家当时伤势未好,若是萧逢云过来替你复仇,咱家岂不是吃了个哑巴亏——不然你以为咱家为何要救你?”
她低垂着头,沉默着,这番话她曾听过数次。
最后道:“你如今伤好了,也可杀我。”
晁教主真拿她没法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执拗,他若真要下手,当初就不仅仅是赶她走了。
“你让我杀我就杀?我堂堂教主还要听你吩咐?”
“如若当初你未曾将我带走,我现在也不会对你纠缠不休。”
她心如死灰,说得晁教主还以为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他忍不住辩驳道:“你以为我傻吗?我不把你带走,难道任你把我受伤的事传个遍?”
他又补一刀,想要直接断了这丫头的念想:“——你这小姑娘莫要自作多情,咱家也晓得自个人生得俊美,但是咱家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姑娘便能娶的,和萧逢云有关的人,咱家是断断不会要的。”
湘裙女子似乎也觉窘迫,绞紧了手边的衣料,微红的眼睫轻轻颤抖着,泫然欲泣。
“你回不回去?你若再不回去,萧逢云可真要打上来了。”
“教主不若就锢了我,有秋水在这,若是山穷水尽,倒还能威胁一番。”
晁教主看了她一眼:“行,地牢刚好又空着了,你自己去找吧。”
爱谁谁,本教主才不伺候。
秋水在半夜失踪,守在她身边的护卫竟一个个都昏睡了过去。
萧逢云心中忧急,那位是故人之女,怎可容许闪失?
当初秋水被掳去的时候,晁畏雨用对方的性命威胁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上次虽然人被平安放出来了,这次却不一定。
上回有书信作保,这次兵临城下,也不知他还要耍些什么花招。
倒不如速战速决。
直接跳过了部署之类的细节,萧逢云直接带着大批人马上了山,晁畏雨自然知道他们走哪条道,当初秋水是他亲自赶走的,在那人来之后他就托人在道上设下了诸多陷阱,。
滚石,兽钳,暗箭。
他明我暗,人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一。
要逼近老巢时,天色将明。
阴风飒飒,身穿黑袍的女人立在梢头,身后的浅辉月轮,正淡淡隐去。
萧逢云划开手中长剑,泠泠寒光在风中似龙吟声响。
武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可小觑,好久未逢敌手的她竟隐隐升起年少时的沸腾。
她恭良地道:“请赐教。”
那深红的唇一勾,斗篷下的眉眼上挑,冷冽的阴风中,她的眼睛在将明未明的天空下闪烁着猩红的光。
官兵派来的弓箭手齐齐向她瞄准,她飞身而下,手中升起腾腾黑气,武林豪士见只她一人,纷纷上去喊打喊杀,而她的笑容也随之不断扩大。
突然,草丛中,石丛中皆是涌出阵阵虫潮,爬上他们的足,爬上他们的手,让他们自乱马脚。
独有萧逢云立在虫潮中央,却让虫子对她视而不见。
听闻魔教大祭司所到之处,皆只剩下具具干净的骸骨,未曾想,她的招式竟是如此可怖。
萧逢云集中精力执剑与她对招,招招直刺要害,银鱼不善近战,也不知为何那虫子不咬她,登时便恼怒起来。
银针从袖口钻出,被那人一一躲开,剑芒倏地地从她颈间擦过,她仰身一避,半空中的发梢一截两半,斗篷被银剑挑落,银冠熠熠生辉,流苏银饰在浅淡的月辉中微微晃荡,大祭司露出了她的真容。
萧逢云惊疑不定,那张脸,竟似曾相识。
像,又不像。
在她怔愣之际,银鱼见机夺过身旁挣扎之人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