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到头来回到家,那个男人又恢复到应云碎曾主观判断的形象,垂下眸的睫毛在眼睑处扫下格外专注乖巧的阴影。
以前这是让人迷茫的反差和割裂,可脚暖起来了,手也暖起来了,他才觉得反派的“前后不一”,在自己这病秧子面前,是一种令人无法招架的绝对幸运。
他静静地凝视了一会,才有气无力也显得柔情蜜意地开口:“好了,可以啦。”
迟燎戳了下他圆润的大?趾:“云碎哥,感觉这是你全身上下最胖的地方诶。”
“。”应云碎的柔情感动顷刻消失,羞耻地翻了个身。
待他吃药时,迟燎则兴冲冲裱画。
就是应云碎婚礼当日画的那幅。
其实没有画完,但是写生嘛,错过了也不会再加,反倒有种铭刻瞬间的太阳的感觉。迟燎哼着歌把画挂在卧室的墙上,他像注视自己的作品即将上展。
他画画水平不算差,色感很好,但在应云碎看来,艺术家最珍贵的特质——超越生活的脱俗感,和异于常人的敏感到近乎偏激的情绪,他身为孤儿不会有也不配有。
他理性,现实,自小审时度势注意别人情绪,只想赚钱过一个更好的生活。
是以他成了策展人,让艺术家被看见、而自己变商业的职业。
他觉得这都是命。在认识白邦先之前他只是一个会看展的人,当年遭遇了火灾时也有一场展,但他始终没排斥这些东西。
从他的视角看,那场事故是从烟开始的,看不到明火也就没产生危机感,错过了最佳逃生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安全出口在哪儿,凭着本能乱走,却走进了一个房间被困。待听到横梁掉下的声音一切已晚,他想跑,但被束缚般完全动不了,然后被火舌吞噬,覆盖,压着他无法呼吸……
砰。
应云碎猛地睁开眼,艰难地喘着粗气。
天花板。
神志回潮,瞳孔渐渐复焦。
原来是不知啥时候睡着了。
又梦见了火灾。
“怎么了。”
若不是这道模糊低沉的声音,应云碎都没意识到迟燎侧躺在他身边。
大概是药效发挥,上一秒还在看迟燎裱画,没想到已经是半夜了。
他的手被迟燎牵着。
“没事,鬼压床。”应云碎松了口气,轻声说,“你睡。”
迟燎哼笑了声:“好吧,那小鬼不压了。”
他翻身仰躺,把应云碎的手覆在自己没穿衣服的腹部,呼吸绵长。
“……”竟是在说梦话。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老少皆宜的梦。
腹肌线条深刻,散发着令人安稳的温度,应云碎闭了闭眼,突然动了一步,把自己退烧出了汗的冰凉额头埋到迟燎胸口。
迟燎熟睡着,顺势就把他一勾,捞到怀里:“还想压?”
“……”
真是句油腻的梦话,应云碎心想。
却轻轻地笑起来,贴紧他身上,再次闭上眼。
心脏安稳地跳着,应云碎情不自禁拿鼻尖蹭蹭迟燎的肌肤。
他刚把迟燎是“明天的孩子”时转移的情感,确定为他第一阶段的喜欢;仅仅只隔了几天,此刻,在这个裹着退烧药气息的夜晚,他觉得他的喜欢竟就已经升级为第二个阶段了。
这其实是个平平无奇的十一月半夜,他像之前的无数次夜晚一样,习惯性地生了点小病,梦到了火灾,在鬼压床的压抑里惊醒。
不同的只是身边有另一个男人,用呼吸和温度、深深起伏着把他脑袋顶上顶下的宽阔胸膛,带给他陌生的安心感。
那个时候应云碎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在乎迟燎的动机,也完全无所谓那个“替身”的自己。
他清醒地把自己当“穿书者”,一个怕火不怕反派的穿书者。有心脏病,有心理阴影,需要安心。
而迟燎让他安心,是他不怕的火。
所以他义无反顾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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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迟燎叫了个医生来给应云碎再检查下身体,他则要去做二号工作。
迟燎给自己的工作编了号,一号是在特效公司WETA的国内子公司参与大项目,主要在大长假。
二号是利用上学间隙在剧组后期组打杂、或者独立接点小活;主要是周末。
三号则是陪蒋龙康应酬,主要是隔三差五的夜晚。
而他中途还在上学,作为没有主角光环的人,他以“迟燎”的身份无法随意翘课也无法在学校唯我独尊,是压榨时间,能请假的请假,能申请免修不免考的免修,能一次性多挣几个学分的就多挣,结个婚都是利用秋季运动会的时间。
应云碎虽然很早就领教到他的忙碌,但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喜欢后他就不单单只是“领教”了,尝试打听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