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蒋龙康没来。
应云碎同样想看迟燎揍蒋龙康。
迟燎就淡淡解释,他最近得保护蒋龙康,已经有业内人士曝出他是他儿子了,“还得再用用”,谈及目前的状况也是轻言两语,
“我买通联系了一些人,发监控第二天开了个股东大会夺权,现在约等于把他的位置架空了,当了他这么多年傀儡儿子,他也得当当我的傀儡父亲。”
这里最重要的当然是薛七燕的帮助,应云碎不意外,早在那次饭局时蒋龙康的退幕便已成定局。
不过进程的操作和节奏的掌控还是迟燎自己做主。
他听完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仍没看透他的爱人。
这时他们在吃火锅,是鲜鸭血让应云碎的一时兴起的提议。距离发视频满打满算也就48小时。
但就在他睡了一天半的时间里,迟燎以他意外的速度露出极为锋利的爪牙。很顺利,也很老辣。
他的视线明明是一直围着迟燎转,听这些却仍像天方夜谭。
甚至之前还天真地怕他手下留情当不了坏蛋。
应云碎问:“那蒋玉……”
监控视频里蒋玉只有14岁,还能站着,相貌和现在变化很大,再加上他从来都不抛头露面,难被人扒出来。是整个事件中受影响最小的。
火锅是鸳鸯锅,迟燎把清汤锅的牛肉烫得软嫩,夹到应云碎油碟,又给自己在在红汤里捞了一片,嗤笑:“他本来这段时间身体精神状态都不好,这一出下来怕是快气得吐血,就躺着呗。”
“不要掉以轻心。”
沈家也好蒋龙康也好,在应云碎看来都不算迟燎真正的敌人,只有蒋玉,总让他心烦。
迟燎不太高兴,“云碎哥,蒋玉他一半身不遂,就嘴皮子利索,现在他妈家也要不行了,名下的公司虽然独立于蒋龙康,但现在也扳不倒我。为啥你总一副蒋玉克我的表情。”
“因为我最恨他,我觉得你的痛苦来源主要都是因为他。”应云碎如此回答,“所以我……”
“我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你!”迟燎眉梢挑着打断,“我一看到你在这操心,我就痛不欲生。”
“……好叭。”应云碎就转了另一个问题,“那我为什么在沈家的医院?”
“为什么不能在?主要是这个事儿会引发医院暴动,上面腥风血雨但下面挺无辜的,我作为新闻当事人得出面嘛,也想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
迟燎又捞了几片鱼,“而且我也调研过了,沈家医院不愧是滨城最奢侈的私立,环境太好了,你之后动手术就在这,熟悉熟悉。”
应云碎一愣。
“动手术?”
“嗯,”迟燎点点头,“就我之前给你说的AI、3D打印和混合现实技术参与的手术,不过这事儿还早,看维宏那边投入试点效果,主要还是看你情况。”
应云碎下意识捂了捂胸膛。
他身体比之前差了,两人都心照不宣。
这个“情况”好像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迟燎看似随口,但其实是心理铺垫。
对两个人的。
一时有些沉默,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油,
迟燎忽的接了个电话,语气很不耐,一会儿“滚”,一会儿“要我说多少次?”的。
挂断,应云碎看到备注是“应建明”。
“应建明给你打电话干嘛?”
“没什么事儿。”迟燎把碗里的肉夹起来递到应云碎嘴边,微皱着眉,“云碎哥,别问别人了,吃你的。我也说累了。”
应云碎就乖乖张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温琴葬礼过后,他就无痕脱离了应家,除了应染打的那个求情电话,完全再没有联系也没有见过面。
他此刻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和他们断绝得干净爽快。
只是迟燎一直帮他挡着他们的纠缠。
原来不是他看迟燎总是主观,而是迟燎只给他留下了这样一个形象——在应云碎的视角里,迟燎天真黏人,时不时泛着傻气的可爱,是他细腻贴心饱含爱意的老公,偶尔成熟一波,也只是透出让他着迷的男人味儿。
但他其实还有更成熟的一面,像一个反派去面对繁琐复杂的世情人情与利益纠葛,去筑起婚姻里最外最基本的那层壳,应云碎看不到。就算偶尔看到一次,也不重要。
于他而言,他身体不好,迟燎不愿他也没办法为太多事操心。
于迟燎而言,这些事也很累很烦。他不爱给应云碎讲,也不爱应云碎问,不是伟大的隐瞒,只是单纯的,做他身边撒娇的乖乖或小鬼,才是他最喜欢最放松的状态。
应云碎能撞见迟燎逆袭般的反击,却看不到迟燎漫长的蛰伏。
他穿进一本书,或者是平行世界,可他的视角里从来没有世界,只看得到迟燎为他啄的婚姻之巢。